麦田贼手(18) --(2048字)
这是一个烟雾弥漫的房间。许多人都戒了烟,而且,这种嗜好在许多公共及私人场所都遭到禁止,所以我还真不习惯闻到烟味。嗯,在路上是偶尔会闻到飘来的烟味,饶舌酒鬼里也总有几个人吞云吐雾,不过这里可不一样。安西亚-朗道自从住进来的那一天就开始吸烟,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何况,她可从没躲到楼梯间里,她就待在家里像只烟囱一样猛抽。 如果我再碰到艾西斯-高缇耶——上帝保佑还是免了吧——她可不能张着鼻孔指认我不抽烟了。很难说我的衣服到底吸附了多少臭味——因为现在我就站在烟雾之中——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不沾烟味就逃出去了。 搅在烟味里的还有另一个味道。两种味道完全不同,却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我虽然觉得另一种味道非常熟悉,却又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 不过我为什么站在这里拼命嗅着臭味,活像一只把头伸出汽车窗外的狗呢?行窃固然刺激,不过如果被当场逮到的话,满足感可是会大打折扣。 我直接走向第二个档案柜,标出F—G的顶层抽屉没上锁。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迅速翻过档案夹。有两份装满资料的E档案——佛斯特-伊文以及奥利佛-伊斯力,接着是F开头的高登-费迪曼,以及朱利安-法夫纳。如果这些人是作家的话,我想道,他们可没有出名的成功作品,因为我一个都没听说过。然后便是罗伯特-克兰-法梅尔,这个人我知道,还在我的折扣桌上摆了他的一本书。除非有人把那本书买下来或者偷走了,不然它应该还在那里。 我继续搜索,因为搞不好格列佛-菲尔伯恩的档案就在里面,只是放错了位置,不过没找到,而且我也不太惊讶。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对吧? 想翻出菲尔伯恩的档案得多费些神查找才行,我便做了或许一进来就应该做的事。我摸到了卧室,确定这间套房里除了我以外,一个人也没有。 卧室门开了一条几英寸的缝。我缓缓推开门,走进去。这里的窗帘也拉上了,我的手电筒已经关上,所以房间里就像母牛的肚子里一样漆黑一片。和套房的其他地方一样,这一间也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烟味遮住了其他味道——晚霜,扑面粉和古龙水组成的味道。而另外那股异味在此处越发明显。我皱起了鼻子,仍然无法断定那是什么气味。 也许菲尔伯恩的档案就在床头柜上。我希望这个念头是真的,当然——我想一把抓起档案尽早走人——不过这个愿望也并非遥不可及。朗道很可能坐在床上,一边啜饮热巧克力,一边凝神细看她最知名的客户寄来的信。她有可能用记忆取暖——不然就是用想起那些信札即将带来的钱来取暖。 我很肯定此处空无一人——我没听到呼吸声,没发觉有人——尽管如此,我在打亮手电筒前还是用另一只手遮住光源。 然后急忙关上了,我在枕头上看到一颗长着白发的头。 我静静地站着,屏住呼吸,专心倾听是否有任何声响证明我打扰了她的好梦。我听不到一丝声响,便倒回卧室门口,踮着脚尖,踩着碎步,诚惶诚恐地不发出半点声响。如果档案就在她的床头柜上——只不过我没看见,而且连她是否有床头柜都没注意到——如果真的在那儿的话,那就让它留在原处吧。我可不打算冒险吵醒这位女士。要是她睁开眼睛看到我的话,有可能被我活活吓死。如果她放声尖叫,我可能会被她活活吓死。 回到另一个房间后,我走向书桌,开始主攻抽屉。总共有七个,两边各三个,中间一个。我一一打开,直到找到上锁的那一只。值得上锁的抽屉通常恰恰是最值得费事撬开的那一个。 书桌抽屉的锁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挑战。如果灯光昏暗,你又戴着手套,而且不想制造一丝声响的话,是会麻烦一点儿,不过对我来说还是小事一桩。 我希望里面最好没有枪。上锁的书桌抽屉里通常可以找到一把手枪,如此一来,如果屋主需要自卫的话,他就得从钥匙放在哪儿开始找起。 我对枪从来没有好感,尤其讨厌藏在书桌抽屉里的枪。它们放在这儿的目的就是要方便主人枪决小偷,我对这一点不敢苟同。光是想到这一点我就恨得牙痒。 我打开抽屉,没在里面找到枪,不过也没找到菲尔伯恩的档案。我关上抽屉,如果时间充裕,我会把抽屉锁好,不过这次我没有。我把其他抽屉打开又关上,只是迅速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没有找到菲尔伯恩的信件,也没找着什么枪,而且—— 火药。 我闻到的正是这种味道。火药,无烟硝化甘油,随你怎么称呼。我闻到了你在刚刚发射过子弹的房间里会闻到的那种味道。我终于闻出来了,刚才在卧室里的味道还要更浓,我也没听到呼吸声,可是以她抽烟的量来说,她的呼吸声应该很响。我又回到卧室,这一次我比较在乎速度,而不是声响。我直接走到床边,还是听不到呼吸声,在这种距离之内,就表示根本没有声音可听。 我伸出一只手去摸她的前额。 她死了。虽说不是正常体温华氏九十八点六度,但也没降到室温。她没死多久,不过我在触摸到她以前也已经猜到了。如果她已经死了一段时间的话,我在这个小房间里闻到的可就不仅是硝化甘油和烟味了。
麦田贼手(19) --(158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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