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现在表现如何?破坏了吗?”她胆怯地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次。”大尉严肃而不容反驳地说。
他拿起了无拨号盘的电话机话筒。
“第七队,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科夫,103,8年,短期探望。”
听到回答后,他又转过身来用疲劳的声音向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讲
述,应该做什么和出示什么证件。
“到那里会有人告诉您的,但以防万一我事先通知您:钱,有硬刺的和切削的工具,
含酒精的饮料,带过滤嘴的香烟……”
她顷刻间半合上眼睛迷糊了一会儿。在四处透风甚至连晚上都不熄灯、常常有人在
你身边走来走去的卧铺车厢里呆了一昼夜,她完全不能入睡,她感到很冷而且很可怕。
所以现在在尽管不舒适的、气味难闻的,但比较暖和的办公室里她感到困乏无力了。而
有关探监时不准随身携带的东西她还在来隔离侦讯室结婚登记时就知道了。
“女公民!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
“哎,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整了整帽子、围巾便站了起来,“在火
车上呆了一整夜。谢谢您。再见。”
“再见,您丈夫现在在上班,十八点下班,到那个时候你们才能见面。”
到晚上六点还有很长时间,需要找个什么地方度过这段时光。她从教养院行政机关
大楼出来便向市郊的电气列车站站台慢慢走去。大概她要回市里,而六点前再到这里来。
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扫视了一下挂在站台上的火车时刻表——火车每半
个小时一趟,因此她总是能及时赶回来的。而到市里要坐四十分钟左右的车。
电气火车里又脏又冷,车厢里不供暖,但她勇敢地忍受诸多不便,明白反正是没有
办法的事。如果不坐电气列车,现在就会在教养院周围的新居民区里闲逛或者坐在行政
机关楼里陷入痛苦、忧伤、流泪和绝望之中了。
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走进工业大城市的市中心车站第一件事就是决
定吃点东西。她把装有为叶尼亚准备的食品和防寒衣服的大旅行包皮带往肩上用力一搭
便兴致勃勃地在宽阔的大街上闲逛起来,欣赏着商店的橱窗和大大小小的招牌,极目寻
找她所需要的东西。一家半地下室小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知道,往往就是那些半地下
室的小店是最难寻找不过的了,这些小店拥有美味佳肴、一流的服务。
纳塔利娅刚一推开门便明白了,她没有搞错。一个身穿熨得非常平整的裤子、雪白
衬衣外面套着黑色坎肩和打着蝴蝶领结的中年男士马上跑到了她跟前。
“您好!”他彬彬有礼地说,“欢迎光临,您想用餐还是只是稍微吃点什么?”
“想吃饭。”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一副威严的
姿势,就像扔北极狐的毛皮大衣一样把沉重的旅行包扔到他的手里,“饭菜可口,有汤
有水,服务周到,这能做到吗?”
“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如果漂亮的女人希望这样的话。”看门的人伶牙俐齿,他就
是存衣室工作人员,根据肌肉组织判断他就是门房①,“我保证您肯定会满意的。请脱
下您的上衣和帽子。请进餐厅,劳驾。”
①酒店专门对付喝醉酒和闹事的人。
她对着镜子从头到脚自我打量了一番。不,还不十分满意,不十分。为了到这个
“地区”来旅行,她穿得当然是比较朴素的,因为知道要在寒冷的车厢里过夜,然后去
找教养院的头谈一谈,最后与叶尼亚见见面。穿贵重衣服显得不懂事,不合时宜。穿干
净衣服和黑色斜纹布牛仔裤、黑色防寒安卡拉高领绒线衫——这样的装束对进行这样的
旅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事实上她不是准备来过节的,而是与杀人犯见面的。毛皮大衣
也不想穿,尽管火车上真用得着它——可以搭搭脚。但是毛皮大衣很昂贵,很漂亮,蹭
到地板上不好。穿着这样的毛皮大衣去探监会产生什么效果呢?难道是为了多余地提醒
他一次,大门外面仍然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吗?她做得很对,她穿了一件常款的夹克,
墨绿色的,镶有紫罗兰色和深红色的饰物。这些颜色在前年冬天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上
曾风靡一时,当时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买了这件夹克衫,防寒又经脏,
专门用来上市场和到别墅去穿的。
她站在镜子面前,全身都是黑色的,心满意足地打量着漂亮高耸的乳房、丰满的大
腿和苗条的腰肢。她从来不是那种瘦弱的女孩,乳房和臀部一直引人注目并诱惑着男人
的眼睛,但是腰部惊人地细,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为了使自己体态优美,
下了不少的功夫。而且她的面色光润,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她沉思片刻,整了
整头发。
她迈着优美而自信的帝王步走进了餐厅,她没有左顾右盼径直来到了一张空桌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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