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温姆西说,“我刚吃过饭——刚刚吃过,”
他绝望地大声嚷着,“吃饱了,我绝对饱了!”
马乔里跑过来用刺耳的声音和更坚定的拒绝救了温姆西一命。
“把这些可恶的东西端走,范雅。它让我恶心。给我们来点茶,茶,茶!”
“茶!”那个面无血色的男人重复道,“他们要的是茶!你认为斯坦尼斯拉斯的音乐诗怎么样?震撼,摩登?
人们反叛的灵魂——乐器在人们心里激起了撞击和叛逆。
这让资产阶级去思考吧,哦,是的!”
“呸!”面无血色的人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又在温姆西的耳朵里响起,“没什么大不了的,资产阶级的音乐、老套的音乐。没意思!你应该听一听弗瑞洛维奇的‘字母Z狂想曲’。那才是没有俗套的纯粹震颤。斯坦尼斯拉斯——他为自己想的太多,他像岩石一样老——这些你可以从他对曲子所有的不合谐的修改上感觉到。仅仅是伪装的和谐,其他没有什么了。他能够接受这些仅仅是因为他红色的头发和骨感的身体。”
说话者没有继续胡乱说下去,因为他像弹子球一样无畏又不失圆滑。温姆西平静地回答:“嗯,那你能用我们的管弦乐团那些过时而又可怜的乐器干些什么呢?
用自然音阶的形式,呸!十三个半资产阶级的人啊,噗!你们需要三十二个高八度的音符才能表达你们复杂的时髦情感。“
“为什么要用高八度?”一个胖男人说,“除非你能告诉我高八度和感情的联系,你无法摆脱传统的桎梏。”
“这就是精神所在!”温姆西说,“我可以使每个音符派上用场。毕竟,猫在午夜的歌唱不需要这些,它们只是随心所欲地卖力地表达自己。发情的牡马也不在乎高八度或者是停顿,它们就会充满激情地叫喊。只有人,被荒谬的传统束缚——哦,马里乔,不好意思,什么?”
“过来和赖兰·沃恩聊聊。”马乔里说,“我已经告诉他你是菲利普·博伊斯著作的忠实读者。你看过他的书吗?”
“看过一些,但是我想我已经记不清了。”
“接下来的时间你会感觉更糟的。最好现在来吧!”
她把他带到煤气炉边的一个角落,一个高个子男人蜷曲着身体坐在地上的垫子上,正用叉子从一个坛子里舀着鱼子酱吃。他用一种伤心的神情和温姆西打了个招呼。
“该死的地方,”他说,“还有该死的事情。这个炉子太热了。来喝一杯。一个恶魔还能干什么?我来这里因为菲利普以前常来这里。习惯了,你知道。我痛恨这个地方,但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当然,你很了解他。”温姆西说,并一边说着一边在一个废纸篓上坐了下来,希望自己正穿着洗澡时的衣服。
“我是他惟一真正的朋友,”赖兰·沃恩忧伤地说,
“其他的所有人都只在乎从他的脑子中捞取东西。猿猴、鹦鹉一样的野兽。”
“我读过他的书,觉得非常不错,”温姆西有点真诚地说,“但是我觉得他并不幸福。”
“没有人理解他,”沃恩说,“他们把他叫做麻烦——面对那么多人需要去争辩谁会不麻烦?他们吸食他的血,他该死的出版商偷走了他手里的每一枚硬币,那个该死的婊子毒死了他。天哪,这是什么样的命运?”
“是啊,但是什么让她那样做的——如果是她干的?”
“哦,就是她干的。就是仅仅因为嫉妒和怨恨,这就是所有的原因。哈丽雅特。文什么都写不了,就会夸夸其谈——她和那些该死的女人一样以为自己能做什么。她们痛恨男人也痛恨他的作品。你们应当认为,对她而言,照顾一个像菲利普这样的天才就足够了,不是吗?为什么,可恶,他竟然问她对他的作品有什么建议——建议?上帝啊!”
“他采纳了吗?”
“采纳?她根本就没说。她告诉他从来不对别的作者的作品发表意见。别的作者!厚颜无耻!当然她和我们不是一类人,但是她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他思想上的不同?当然自从菲利普和这样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就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天才需要的是服从,而不是争辩。那时我曾经警告过他,但是他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再后来,他要求和她结婚——”
“他为什么那么做?”温姆西问道。
“我猜,因为从小牧师养育的影响。真是不幸。还有,我认为是厄克特那个家伙的教唆。花言巧语的家庭法官——你们认识他吗?”
“不认识。”
“他控制了他——依靠家庭,我想。在真正的麻烦开始很久之前,我觉察到了他对菲利普的影响。也许他的死是一件好事,看到他变得传统而安定下来是一件更可怕的事。”
“那么,他的表哥是什么时候开始控制他的?”
“哦——大约两年以前——也许更早一点。邀请他共进晚餐或者其他的事情。那时我看见他我就知道他会毁了菲利普,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需要的是什么——菲利普需要的是什么,我指的是自由和空间,但是那个女人,他的表哥和他那样背景下的父亲——哦,天哪!现在哭也没有用了。他的著作留了下来,这是他最有价值的一部分。至少,他留下了这些给我照看。毕竟,哈丽雅特·文没有碰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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