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的书在你手里非常安全。”温姆西说。
“但是当一个人想起往事,这足以让这个人割断自己的喉咙,不是吗?”沃恩用充满血丝的眼睛难过地看着彼得勋爵。
温姆西表示理解。
“顺便问一下,”他说,“直到他去了他的表哥家,那段最后的日子你都陪着他。你不认为他带着什么东西——毒药或者其他的?我也不愿那样设想——但是他不幸福——也许这样的心情让他——”
“不,”沃恩说,“不,我发誓他没有。他会告诉我的——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他是相信我的。我知道他所有的想法。他被那个恶毒的女人伤得很深,但是他不会不告诉我或者连句再见也不说就离开我。另外,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他为什么这样做?我能够给他的——”
他犹豫了一下,凝视着温姆西,发现他的脸上只有同情的关注,于是继续说道:
“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他有关毒药的事。天仙子碱——佛罗纳(一种安眠药)——所有的这样的东西。他说:
‘赖兰,如果我真的想离开了,你要告诉我方法。’如果他真的想要,我一定会给他。但是砷!菲利普是那样的爱美——你们认为是他选择了砷?农民投毒者用的物品?这绝对不可能!“
“当然,这不是我们必须要达成共识的问题。”温姆西说。
“看这里,”沃恩用嘶哑的声音动情地说——他把许多瓶白兰地放在鱼子酱上,失去了控制——“看这里,这些!”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这个是留着我编辑完了菲利普的书后喝的。你知道,有这个看着让我感觉到安定。从象牙门离去——那是——古典,这些让我冲破古典。那些人嘲笑一个年轻人,但是你们没有必要告诉他们我所说的——可笑,去他妈的,可怜的菲利普。”
这时候沃恩拍着小瓶子眼泪横流。
温姆西脑子和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正坐在一个发动机房里,他轻轻站起,退了出来。有人已经开始演唱匈牙利歌曲,炉火烧得很旺。他朝马乔里作了一个暗号,此时马乔里正坐在墙角的一群男人中间,其中的一个人好像正把嘴贴在她的耳朵上朗诵着自己的诗文,另一个配合着身边人欢快的呼喊正在信封的背面画着什么。喊声把正在唱歌的人吓了一跳,他在吧台的中间停了下来,生气地吼道:“讨厌,噪音!可恶的干扰!简直无法忍受。我跑调了!停!重新来过,从头再来。”
马乔里跳了起来,道歉说:
“我真是很无礼——没有把你的野兽看管好,尼娜。
我们简直是在胡说,请原谅我,玛雅,我心情不好。我看我现在还是带上彼得逃之天天吧!亲爱的,改天再给我唱吧,等我感觉心情好点了,这里有足够的空间伸展我的感情的时候。晚安,尼娜,我们已经享受好久了——鲍里斯,这是你写的最好的诗,只是我听不太懂。彼得,告诉他们今天我的心情有多糟,现在送我回家。“
“好的。”温姆西说,“不好意思,礼貌上的不周。”
“礼貌,”一个留胡子的男人突然大声说,“是留给资产阶级的。”
“非常对,”温姆西说,“讨厌的形式,让人感觉压抑。走吧,马乔里,否则我们要一起变得礼貌起来了。”
“我重新唱,”唱歌的人说,“从头开始。”
“谢天谢地。”温姆西站在楼梯上说。
“是的,我理解。我想忍受这些是很好的牺牲。不管怎么样,你见到了沃恩。一个神志不很清楚的爱激动的人,不是吗?”
“是的,但是我不认为是他杀了菲利普·博伊斯。你认为呢?我必须见到他弄明白。接下来去哪里?”
“我们去乔伊·特林布尔斯那里试试。那里有和这里迥然不同的意见。”
乔伊·特林布尔斯的工作室原来是一个马厩。这里同样地拥挤,同样地烟雾缭绕,同样地吃鲑鱼,有更多的酒,更热,更嘈杂。此外这里还有强烈的灯光、留声机、五只狗和浓重的油彩的气味。他们在等待西尔维娅·马里奥特。温姆西发现在这里自己卷入了自由恋爱讨论,D·H·劳伦斯好色又故作正经地穿着长裙。这时候,他又被一个面带阴险的微笑、手里拿着一摞纸牌、看起来像男人的中年妇女给解了围,这个女人告诉大家她可以说出任何人的命运。人们在她的身旁聚拢,几乎同时来了一个女孩告诉大家西尔维娅扭伤了脚踝,来不了了。所有人都热情地说:“噢,真不幸,可怜的宝贝儿!”这时他们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主题。
“我们赶快走,”马乔里说,“不要在乎说不说再会了,没有人会注意你。西尔维娅真是好运气,因为她肯定在家里,躲不过我们了。有时候我真希望他们都扭断了脚踝。但是,你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有不错的表现,就连克洛普特奇那帮人都是如此。我曾经非常钟爱这样的生活。”
“我们都变老了,你和我。”温姆西说,“不好意思,这样说也许有点冒犯。但是你知道,我快四十岁了,马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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