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把车停在我的轿车前,两辆车子几乎是车头贴车尾。他关了前车灯。路灯的灯光从驾驶座一侧照进车里,在车窗上留下萨姆的侧影。
“其实我对自己正在串连的线索更感兴趣,”他说,“你看。如果我戴上解码眼镜,我几乎可以在我留意的每一处都发现你的脚印,不过只要想到以往你在这类事情上的记录,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张嘴想反驳。又闭上了。他想说什么?
萨姆接着说:“首先,我想你和你的搭档黛安娜也许与米勒家有着某种关系——我猜是米勒太太,雷切尔——这个我不大了解。想再让我猜吗?好吧,我怀疑那是几年前的事。也许更早。我能猜出这是什么关系吗?是的,我可以猜出来。”他停下来,让我先把这些话吃吃透。
“其次,我想你那位开卡马罗的病人与那个拥有水上公园的家伙也有着某种关系。因为某种原因,这关系让你异常紧张,如果只是简单的借车库的问题,你不会那么紧张。一定是另一码事。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凭经验,今晚我在你这儿是连屁都问不出来的,所以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头痛。目前我的推论是你认为这一切都和马洛里·米勒有关。坦白说,这让我很担心。我担心是因为你又开始扮演起侦探的角色。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事你可能也有份,这也让我稍稍有点担心。”
萨姆的肚子在咕咕叫了,像是在抱怨好久没看到饭菜了。这声音让我意识到自己也饿了。不知道劳伦有没有给我留点饭菜。
“还有,我们已经知道是你和黛安娜在百老汇大街发现了受害者。然后——”
“萨姆,你刚刚说汉娜是受害者?”
“我不该这么说。她是你朋友。抱歉。习惯了。对不起。”
“我不是这意思。你认为汉娜是受害者?你认为她死于他杀?验尸官说死因‘未定’。难道有变化了?”
“那是斯洛克姆和奥尔森的意见,不是我的。我在那个案子上没有发言权。昨天是一切未定。今天仍是。事情到此结束。抱歉。”
换作是其他任何一种情况,我会继续对他旁敲侧击。但现在,我需要萨姆把注意力集中在黛安娜和鲍勃身上。汉娜的事可以以后再谈。可我仍忍不住要想:警察究竟知道些什么?
“还有呢?”我问。“你刚准备说的。”
“里斯·米勒,”萨姆说,他忘了要用哪根手指头来表示他要说的最后一点,于是便伸出那根粗壮的拇指来代表里斯·米勒。“为什么你对他那么感兴趣?他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呢?”他把头转向我,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你甚至连这些都知道?”
我张嘴,又合上,发出了某种声音,更像是一声叹息。里斯对我来说也是个未知数。我说:“不是这样的,我对他真的一无所知。”
“好吧,”他说。“听着。我得把保姆接到家里,我还答应西蒙帮他修改他写的诗。你像他那么大要写诗吗?不过让孩子多写点是件好事。随时通知我黛安娜的情况。”
我打开吉普车门,外面的温度低得惊人,我还是头一次感到一月的夜晚原来这么寒冷。“谢谢你,萨姆。”
“嗯,”他说。接着又说:“等等。”
我把身子侧回车里,萨姆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几秒钟,然后又移回来。“我知道你希望我能找到法子来帮你。但我也无能为力。总归要有个钩子。总归要有个可以让我抓到的东西。”
“萨姆,我也特别不希望自己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自从马洛里在地球表面失踪那天起,我就拼了命地想让自己离它越远越好。但它紧咬着我不放。在我看来,只要你离这件事够近,你就能找到和一平方英尺大小的维可牢商标名。此处指一种互相粘连的尼龙织物,常用作代替服装纽扣的褡裢。一样多的钩子。”
我砰地关上车门,车开走了。
34
我走进屋子前门时,时钟显示快到8:30了。埃米莉给了我异常热烈的欢迎。母女两个在主卧室里睡得正香,依旧蜷曲成熟悉的大勺包小勺的姿势。她们周围一圈散落着各种睡前读物和格雷斯心爱的绒毛玩具。而我们那条没那么多绒毛的狮子狗安维尔,则在格雷斯的膝盖上蜷作一团。
我很懊悔自己总是如此频繁地错过每晚睡觉时应例行的一些事。
格雷斯的入睡时间相对于她的上床时间显得有点早,即便对于劳伦来说也是如此。不过多重硬化症让她消耗的精力总是难以估算。这种病的症状有很多种。如果哪一天这病没有发作,没有给她带来剧烈痛苦,这时候你问她,她就会告诉你对于这病,她最恨的一点就是白天的时间被缩短了很多。病痛的折磨年复一年,劳伦开心的时间越来越少,健康的时间越来越少,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而她被病痛和虚弱拖倒在床的时间却越来越多。如果你问她得了多重硬化症后,最想改变的是什么,她会告诉你她希望白天能加长。她会告诉你大多时候,她的精力能够维持的时间就和安克雷奇12月的白天一样短。
这显然是说,那天是育空加拿大西北地区与美国阿拉斯加之间的一个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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