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雷先生觉得右半边头有点痛,嘴里还有股怪味。本来很乐意叫她捎个信,然后翻个身,在睡梦中忘掉不快,但是纽莱斯半双版广告和那五十英镑的事情如洪水般涌进他的大脑,让他在被窝里痛苦地呻吟了几声。在早上明亮的光线单.无数的黑星在他眼中飞舞,成功的喜悦也因此失色不少。即便这样,他也不能只打个电话草草地解释几句就了事。他必须去现场。他哆嗦着手,急急忙忙地刮了胡子.一不小心刮破了脸,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还染红了身上的幸寸衫。他把衬衣扒下来,让老婆再拿一件干净的。科普雷夫人给他拿了一件,捎带着又训斥了他一句,好像周五早上换一件干净的衬衫会打乱整个家庭开销。在八点十分,当他下楼来到厨房时却发现早餐已经吃不成了。脸上挂着一团棉花显得非常滑稽可笑,耳畔还回响着他老婆令人头痛的责骂声。
现在,想赶八点十五的那趟车是不可能了。十分无奈,他不得不坐八点二十五的那趟了。
八点四十的时候,由于与一辆铁路货车发生交通事- 故,电车在金斯路的十字路口耽搁了二十分钟。
在九点三十,科普雷先生灰溜溜地钻进皮姆公司,希望自己没出事就好了。
当他从电梯出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接待员向他打了招呼并传话说阿姆斯特朗先生要马上见他。科普雷先生气急败坏地在那条红线——专门用于把准时和迟到的人分开的——下面很远的地方签上名字,点了点头。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后悔不该点头。在上楼的时候碰到了帕顿小姐.她大声说:“噢,您在这儿呀,科普雷先生! 我们都以为您失踪了呢。阿姆斯特朗先生要见您。”
“我这不正要去嘛。”科普雷先生没好气地说。他走进自己的房间,脱下外套,正寻思着扑热息痛到底是能治头痛还是让他犯恶心,这时红毛乔敲了敲门。
“打扰了,先生。阿姆斯特朗先生问您有时间见见他吗? ”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科普雷先生说。他踉跄地走出办公室,几乎栽在英格拉比先生的怀里。
“早! ”英格拉比先生说,“你被通缉了,科普雷! 我们刚刚派法警出去找你,你最好赶紧去阿姆斯特朗先生~JIUL 。
高男正要吸你的血呢。”
“是吗! ”科普雷先生说。
他用肩膀把英格拉比先生挤到一边继续向前走,却与布莱登先生不期而遇,那人傻笑着站在门口,还拿着一个单簧口琴。
“看哪,征服我们的英雄来了。”布莱登先生叫了一声,说完拿起口琴吹了一声。
“胡说什么! ”科普雷先生说。而这时,让他惊恐不已的是,布莱登沿着走廊在他身前做了三个优美的侧手翻,刚好在阿姆斯特朗门前停住而不会被里面的人看见。
他敲了敲门上的玻璃,在里面他看到阿姆斯特朗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高男先生站得笔直而且怒气冲天,而汉金先生则在房间的里边站着,带着他惯有的温和而又忧郁的神情。
“啊! ”阿姆斯特朗说,“我们想见的人终于来了。今天你可是迟到了很久啊,是吗,科普雷先生? ”
科普雷先生解释说路上出了点事故。
“这些铁路线上的事故可真得解决解决了,”阿姆斯特朗说,“只要皮姆的公司员工一乘坐,那火车就出毛病,我有必要给铁路公司负责人写封信了。哈,哈! ”
科普雷先生感觉到阿姆斯特朗先生的态度不甚严肃而且有点无聊。他没说什么。
“那么,科普雷先生,”阿姆斯特朗先生说,“关于纽莱斯半双版是怎么回事? 我们刚收到卓乐普先生发来的一封表达愤怒的电报。我不记得晨星报的那个人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
“威克斯。”高男先生说。
“威克斯——天哪,这么怪的名字! 但我知道——或者说高男先生知道——从某个人听说,你昨晚把纽莱斯的标题给改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充分的理由,可我只想知道该怎么向卓乐普先生交待。”
科普雷先生控制了一下情绪并开始讲昨晚的紧急突发事件。他觉得自己讲得并不好,从眼睛的余光里,他能看到自己脸上的那团棉花随着他的嘴唇在上下晃动。他尖锐地强调指出原先的插图和标题能给人一种极不健康的暗示。
阿姆斯特朗先生哈哈大笑。
“我的上帝! ”他叫道,“我们被他们抓着短了! 高男! 看,看,看! 谁写的标题? 我必须把这一切告诉皮姆先生。
你怎么就没发现呢,高男? ”
“我没往那上面想。”高男先生有口难辩,满脸通红。
阿姆斯特朗先生又笑了起来。
“我想是英格拉比写的。”高男先生补充道。
“英格拉比,怎么偏偏是他! ’,阿姆斯特朗大笑不止,按了一下桌上的蜂鸣器,“帕顿小姐,让英格拉比先生马上过来! ”
英格拉比先生到了,保持一惯的冷酷与傲慢。阿姆斯特朗先生笑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把原广告校样扔给了他。那上面的评论用词粗野,直截了当,科普雷先生看了都一阵脸红。
英格拉比却以更狂妄的评论续之,一点不觉得尴尬。帕顿小姐拿着笔记本站在那里,发出一阵文雅的窃笑。
“先生,”英格拉比说,“这不是我的错。我原先的草图是给一位因为生意而过度劳累的绅士画的素描。如果美术室那些蠢人由于偏爱画一对彻夜狂欢的男女而抛弃了我原先的构思,那可不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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