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第斯山这个最高点,赶路的人受着病痛的折磨,印第安人把这种病叫高山病,它使最无畏的人浑身无力、丧失勇气。他们必须有超人的意志,才不致于一动不动地倒在砾石路上,被展开巨翅飞翔在他们头上的大兀鹰啄食掉!这三个人很少说话,每个人都陷入这悲凉带给他们的孤寂中。
在科迪勒拉的东北面,他们大概发现了他们敌人的清晰的脚印,于是他们就一直走,以便最终走下山峦;但是安第斯山由众多意料不到的小山包组成,这样,可望而不可及的山峰总是在他们眼前。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了高等树、羊驼、小羊驼穿过罕见的草地,对他们来说,这意味着附近有人。有时他们碰到高丘人,赶着他们的骡子,不止一个监工与他们一道走,以换下那些筋疲力尽的牲口。
这样,他们就能来到位于秘鲁和巴西交界处的茫茫原始森林。从此,他们就能紧跟绑架者的足迹;在这些错综复杂的树林里,马丁·帕兹可以发挥其印第安人的聪明才干。
当他们发现一堆快熄灭的火及脚印时,西班牙人又来了神儿,黑人也有了劲,火和脚印说明他们的敌人就在附近。马丁·帕兹对这一切都注意到了,并对小树枝的断口和足迹考察了一番。
堂维加尔担心他不幸的女儿被徒步拖着穿越石头路和荆棘丛生的路;但是印第安人让他看一些嵌进泥里的碎石,说明这是动物压的;踩倒的树枝都朝同一个方向,只能是由一个骑马的人踩过去的。可怜的父亲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又开始充满活的希望;从此,马丁·帕兹就信心十足,如此灵活、如此坚强,在他看来,既没有什么不可克服的困难,也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
然而,茫茫森林使他们的视野一直在缩小,越来越多的树使他们眼花缭乱。
一天晚上,在密不透光的树林中,夜显得更黑了,他们因太累而被迫停下来。他们来到一条河边;印第安人清楚地认出,这是马代拉瀑布的最初水流,巨大的红树探身在平静的水波上,由变幻莫测的藤科植物与对岸的树连接起来,藤枝上荡悠着布谷鸟。
绑架者沿着河向上走呢?还是顺着河向下游走呢?这就是在马丁·帕兹面前提出的不好解决的问题。他离开同伴一会儿,顺着很难分辨的逃跑者的脚印走,这样,他就被引向一处不太暗的林间空地,一些原地踏步的迹象,说明有一队人马可能从这里过河,这就是这个印第安人的看法,虽然他在周围没发现任何造船的证明;他知道桑伯大概会砍几棵林中的树,剥去树皮,用它们造个木筏,把人渡过马代拉河对岸。然而,当他看见一大团黑糊糊的东西在上述小树林边晃动时,他还在犹豫;他准备好圈套,准备发起攻击,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一只动物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这是一只母骡。这奄奄一息的可怜动物,准是从别的地方拖到这里被打死的,拖痕上洒了血。马丁·帕兹不再怀疑:那些印第安人不能把这牲口弄过河去,一刀把它杀了,因为骡子身上有一条很宽的刀伤。看了这一切,他不再怀疑他的敌人逃走的方向,他回到同伴身边,而他的同伴正因他长时间没回来而焦虑不安呢!
“明天我们就会见到那姑娘了!”他对另两个人说。
“我的女儿!噢!我的儿子!我们一会儿就出发吧!”西班牙人说,“我已经不累了,力量使我恢复了希望!我们走吧!”
“但是应该渡过这条河,而我们不能花费时间造船!”
“我们游过去!”
“勇敢些,我的爸爸!里贝尔塔和我,我们协助您!”
这三个人脱掉衣服,马丁·帕兹把衣服打成一个包,顶在头上,他们悄悄地溜到水里,生怕这么多人在巴西和秘鲁界河里游,会惊动一些可怕的鳄鱼。
他们没遇到麻烦就到达了河对岸;马丁·帕兹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搜寻那些印第安人的脚印;他仔细观察那些小树叶、小石子,但是由于水流湍急,已经把有痕迹的树叶和石子冲走了,他什么也没发现。他登上陡峭的河岸,直到发现骡子的地方那样高,他还是无法确定绑架者所走的方向。为了使自己的踪迹消失,这些人可能在几英里外上岸,远离上船的地点。
马丁·帕兹为了不使自己的同伴失望,他并没告诉他们这些令人不快的想法,他甚至对堂维加尔只字不提那头骡子的事,生怕使他又陷入不快中,或让他知道了他女儿现在正被拖着走在那难以通行的小路上。
当他回到西班牙人身边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疲劳卷走了他的痛苦和决心,马丁·帕兹很注意不吵醒他,休息一会儿对他大有好处;但是,当他守夜时,堂维加尔的头靠着他的膝,他锐利的目光透过周围的黑暗,他派里贝尔塔到下面的河岸上寻找某些能在天亮时指引他们的踪迹。黑人按他指的方向去了,像一条蛇一样溜进河边长着的高高的荆棘中,而他的脚步声一会儿就消失在远处。
黑人走后,马丁·帕兹独自呆在死一般的孤寂中;西班牙人睡得很熟,并进入了梦乡,有时他在梦中说出他女儿和印第安人的名字,只有这梦呓打破幽暗的树林中的宁静。
印第安青年并没弄错;桑伯在3英里之内下河,然后带着少女和他的众多伙伴登岸;在这些人中还有受了重伤的马南加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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