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伯的队伍在路上越来越多。平原上的和山里的印第安人急切地等待暴动取得胜利;当得知他们的弟兄失败了,他们陷入绝望的沉痛中;当知道他们被马丁·帕兹出卖了,就疯狂地破口大骂;看到他们抓获了一个可以平息他们愤怒的替罪羊,他们又发出快乐的大叫,并追随着这个老印第安人的队伍。
他们就这样追着这个即将处死的人走,他们圆睁血眼,好像要把少女吞掉;这可是他们就要将其处死的马丁·帕兹所爱的未婚妻啊!雨点般的脏话都泼向她;想当众向她复仇的桑伯,费了很大力气才使萨拉免除狂怒引起的粗暴举动。
处在这群可怕的乌合之众之中,少女脸色苍白,情绪颓丧,她什么也不想,昏厥过去;她感觉不到压力、感觉不到意志和生命存在;因为血腥的手在推着她向前走,人们把她抛进了这无限的孤寂中,她不可能挪动一步以逃脱死亡。有时她父亲和印第安青年的形象掠过她眼前,但也只是像闪光一样使她目炫;过后,她就像无活力的东西一样,倒在可怜的骡子的脖子上,她那被撞肿了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了。过了河以后,她不得不步行跟着这些绑架者,两个印第安人架着她,拖着她飞快地走,一条血印留在了沙子上和桔叶上,说明她这一路受了多少罪。
但是桑伯不再担心被追上,他认为少女流的血虽然暴露出他逃走的方向,但他的目的地接近了,这也关系不大了;很快他们就听到瀑布倾泻到大河中水流的咆哮声了。
印第安人的大队人马到了一个小镇,小镇有上百间泥草房;看到他们来了,一大群妇女和孩子愉快地欢呼着跑向他们;不少人在那里与自己焦虑不安的家人又重聚了,但是,更多的妇女看不到孩子的爸爸回来了。
这些妇女很快了解到他们失败了;当她们得知马丁·帕兹背叛了,又看到他必死无疑的未婚妻时,他们的悲痛变成了愤恨。
萨拉在她的敌人面前一动不动,用无神的眼睛望着她们;所有可憎的面孔在她周围作怪相取笑她,最可怕的威胁在她耳边吼;可怜的孩子大概以为要被送入人间地狱呢!
“我的丈夫在哪儿?”一个妇女问;“就是你让人把他杀了!而我兄弟再也回不了家了,你把他怎样了?该死!该死!让我们每个人吃她一块肉!每个人都让她尝尝受罪的滋味!该死!该死!”
这些披头散发的妇女,挥舞着刀子,晃动着点着火的木柴,搬起大石头,走近少女,把她围起来,折磨她,掐她。
“让路!让路!”桑伯喊道。“所有人都要等首领们的决定!这个姑娘应该为天神消消气!天神使我们的武器变沉重了;她并不只用来报你们个人的仇恨!”
妇女们听从了这个印第安老人的话,向姑娘投去了可怕的目光;少女满身是血,躺在沙滩的碎石上。
在这个小镇的上面一百多英尺高的地方,急速地流下带着泡沫的瀑布,又撞碎在锋利的岩石上,挤在深深的河床里的马代拉河,突然把大量湍急的水抛出来;带白沫的雾长久地悬浮在激流上,瀑布倾泻的雄浑而可怕的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
这个不幸的姑娘大概会葬身在这白沫飞溅的瀑布里;太阳刚刚露头,她就被放在瀑布上面的一只树皮小船里,她将被马代拉河的水流冲下,撞击在尖硬的石棱上粉身碎骨。
首领会议就是这样决定的;他们推迟到第二天对他们的替罪羊进行处决,为了让她在焦虑不安、痛苦和恐惧中度过一夜。
当判决宣布后,她听到印第安人快活的吼叫,所有印第安人竟到了疯狂的地步。
这是一个狂欢之夜、血腥恐怖之夜;酒精在他们狂热的头脑里沸腾;他们在少女周围,伴着无休止的吼叫,披头散发地跳舞,并在捆绑她的柱子上装上荒诞的皱褶。有时,圈子缩小,把她缠在疯狂的曲线里;印第安人穿过荒地,舞着点燃的松枝,把灼热的松枝围在这替罪羊周围。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太阳升起,更糟糕的是,当阳光照亮空场时。少女从死刑柱上被解下来,百余只手臂同时想拖她去刑场;当马丁·帕兹的名字不由自主地从她口中说出时,愤怒的复仇叫声立即回应她。准是经过布满岩石的小路,把她拖到河的上游部位的,这个殉难者到达那里时已血肉模糊了,一只树皮小船,在离瀑布百米左右处等着她,她被放进小船,捆她的绳子,勒进她的肉里。
“报仇雪恨!杀死她!”全部落的人吼声汇成一个声音。
小船被越来越快的激流冲走,自己盘旋起来。
突然,河对岸出现一个人。这人就是马丁·帕兹!挨着他的是堂维加尔和里贝尔塔。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跪在岸边的父亲喊着。
“爸爸!”萨拉回答,她以一种超人的力量坐起来。
这个场面是难以叙述的。小船急速冲向瀑布,瀑布的泡沫已把小船裹在里面。
马丁·帕兹站在一块岩石上,把他的圈套摇晃得在头周围嗖嗖作响。就在小船被冲下的一刹那,一根长长的皮带,从这个印第安人的头上展开,把小船套进绳子的活结里。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堂维加尔叫着。
“我的未婚妻!我亲爱的!”马丁·帕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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