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米兹把这些令人不安的想法隐藏在心底,装出来的信心已开始丧失。
整个上午在没有任何变化的情况下过去了。一块补助帆被绑在一根小杆上升了起来,小船的速度在顺风的吹拂下加快了。
第二顿午饭,没有像第一顿那样简单,有饼干、腊肉,热一下就行的蔬菜和茶水。帕滕森先生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津津有味地吃着。而他的那些年轻伙伴,则是狼吞虎咽。可韦尔·米兹心里很痛苦,他思考着将来可怕的意外情况,如果航行延长……
下午学生们把鱼线拖在船尾,钓上了各式各样的鱼,用海水烧煮,给晚饭增加了花色。
夜幕再次降临,太阳落山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帆影。路易·克洛迪荣和同学们像头一天晚上一样去睡觉了。韦尔·米兹掌着舵直到天亮。
第二天,九月二十八日,日落和日出这段时间,风力十分微弱,但随着太阳逐渐升高,风力又渐渐增强了,上午必须把补助帆降下来收起。船速越来越快,海水打进了小船的前边,考虑到必须把主帆收回来的情况,韦尔·米兹便没有去睡他那两个小时觉。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风好像吹得更加强烈了。秋分过后,尽管太阳已不再当头直射,但斜射的光线还是相当炽热。既然只能靠雨水来补充已经消耗了一半的淡水,那么,合理安排淡水的饮用则是非常必要的,对每个人的淡水饮用进行定量控制,大家都没有任何怨言。
这天下午接近三点钟时,有一股黑烟在东北方向升腾,大家有希望碰到一艘船。
这种希望转瞬即逝,因为那艘货轮出现在离小船十海里的地方,小船根本就不可能引起它的注意。韦尔·米兹也很快确认那艘船不会与他们相遇。
一小时后那艘大船便超过了小船,不久以后,大家也只能看到那被风吹取的缭绕的烟。
晚饭前,托尼·雷诺、休伯·佩金斯和艾伯塔斯·勒文又钓上一些鱼。像前一天一样,这些鱼被烧煮着吃了。另外,还必须考虑要节省用煤。
第二天,船几乎是在同样的气候情况下继续航行,只是风有些向北吹,因此,大家不得不放松角索,让后侧风推着小船前进。
小船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只是它不时地侧倾,以至舷缘总是擦着水面。
当托尼·雷诺在松开主帆的角索时,韦尔·米兹用舵支撑着小船,当船快要进水时,他又松开手。
韦尔·米兹担心的情况终于出现了,他曾试图掩藏在心底的忧虑开始使他年轻同伴们心绪不宁。
首先是帕滕森先生,他本来就不具有坚强的耐力,看来再也不能像截至目前那样坚持下去了,那倒不是因为晕船击倒了他,而是由于发烧和伴随而来的焦渴使他难以忍受。为了减轻他的口渴,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那份淡水让他喝。尽管每个人的水都不多了。如果他还继续虚弱下去,如果他说胡话,——实际上,他嘴里已经不时说出些含混不清的话语——那该把他怎样呢?……而且,阿克塞尔·威克本和休伯·佩金斯也为同样的虚弱所折磨,他们已经不能在船凳上坐直身子,他们面色苍白、双眼凹陷、目光呆滞,这一切都表明他们已经精疲力竭。必须让他们和帕膝森先生躺在一起。
九月二十九日到三十日的夜里,韦尔·米兹的焦虑有增无减。好在罗杰·欣斯达尔和马格努·安德斯直到现在依然表现得精力充沛,可以继续与他分担这种焦虑。但更糟的是,一直有利于航行的风却有减弱的趋势。
最让人担心的是大家无法预料这种平静无风的状态何时才能结束。船上的贮备食品每天都在减少,淡水很快就剩几品脱了,如果航程继续拖延,他们将由于缺水而……
小船是在九月二十六日晚上抛弃机灵号的。四天来,小船一直漂泊在这片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当路易·克洛迪荣询问还有多少海里时,韦尔·米兹指着西边说:
“大概一百五十海里……”
“一百五十……”约翰·霍华德高喊道,“可我们还没有发现陆地……”
“这边会有陆地吗?……”尼尔斯·阿尔伯咕哝道。
韦尔·米兹嘴上说陆地就在那儿,究竟还有多少距离,却估计不出来!
实际上,如果食品还能再吃上几天的话,除非天下雨,否则剩下的淡水只能饮用两天两夜。
确切地说,晴朗的天空使大家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向北吹拂的风并没有带来一丝云。小船不得不向南漂移,可朝这个方向是不能到达美洲海岸的,但宽阔的大洋一直通向南极洲海。
另外,在十月三日到四日夜间,风力越来越小,黎明时,帆在拍击着桅干。
意志坚强,不折不挠的人们抛向这无边无际大海的目光是多么的失望!
韦尔·米兹双掌合拢,向着上帝,只能发出最后的呼喊:
“上帝啊,……上帝!……给我们发发慈悲吧!”
这一天还没有变化,一如既往。在这酷热难当的天气下,必须不停地划着船桨。现在只有路易·克洛迪荣、托尼·雷诺、约翰·霍华德和马格努·安德斯他们四个人还能做这件事。其他人被疲乏和发烧折磨得都躺倒在船舱里,他们就要断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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