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布里纳音开足马力,乘风破浪向东而去。海面上浪头很高,否则每小时可行十一海里。
其实从西方——现在应该说是东方了——刮来的风不过是微微清风,但海面上却波涛翻滚,很不平静。这并不奇怪,由于地心引力减弱,浪尖上的水花的重量也大大减轻了。随着浪涛的不停运动,这些浪花也就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阿拉戈曾认为最高的海浪只能达到七至八米,他若见到现在这十五米至二十米高的海浪,一定会感到无比惊讶。这高大的浪头并不是海浪互相撞击而偶然形成的个别奇峰,而是一浪接着一浪,所以多布里纳号往往高出水
面约二十米左右。因此,随着地心引力的减弱,多布里纳号在海上也就颠簸得更加厉害了。所幸塞尔瓦达克上尉没有晕船的毛病,否则在这种情况下那是很够他受的。
不过这些巨浪不是突发性的,而是一浪接着一浪。总的说来并不比地中海常见的那种短而急的波涛更叫人难以忍受。这种状况所造成的唯一不良后果是,船不能按照正常速度行驶。
多布里纳号活着阿尔及利亚海岸原来的位置向前行驶,距离陆地照理只有两三公里,可是放眼向南望去,却不见一点陆地的影子。天空中星球的位置已经打乱,普罗科普二副无法再根据对星球的观察来确定多布里纳号所在的位置,也无法根据太阳在天空的位置来确定他们所在的经纬度,因为原来的航海图已经不顶用了。虽然如此,多布里纳号所行走的路程仍可根据计程仪大体上计算出来,其行驶方向则可依靠指南针。
所幸指南针指示的方向并未出现任何混乱现象。天地间的奇异变化并未对孩外发生任何影响。它在这一带茫茫的海面上,始终指着离北极二十二度的地方。虽然东西方概念已随着太阳的升降所出现的变化而完全颠倒过来,但南方和北方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方位。六分仪是无法使用了,但大体上仍可靠计程仪和指南针来标出多布里纳号所在的位置。
出航的第一天,航海知识远比塞尔瓦达克丰富的普罗科普,便当着铁马什夫伯爵的面把这些情况向上尉一一作了说明。同许多俄国人一样,他的法语说得十分流利。他们的谈话所涉及的范围当然起不出天地间发生的那些奇怪的变化,虽然对于这些变化的根本原因,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谈话一开始,他们便谈起了地球从1月1日以来在太阳系所遵循的新的轨道。
“上尉,”普罗科普说,“地球显然已不再按照原来的轨道环绕太阳运行了。不知什么原因,它现在的轨道离太阳很近。”
“我也这样认为。”上尉答道。“现在的问题是,地球已经越过金星的轨道,会不会再超过水星的轨道。”
“最后落到太阳上去化为灰烬。”铁马什夫伯爵接着说。
“如果那样的话,那真是太可伯了。”上尉叫道。
“不,”普罗科普说,“我认为眼下地球并未面临这种情况。它并不是在向太阳靠近,而是沿着一条新的轨道环绕太阳运行。”
“你的这一看法有没有根据?”伯爵问道。
“有,老爷。”普罗科普说。“你听后一定会感到信服的。假如地球真的是在迅速向太阳靠近,那么这场灾难很快就会发生,而且我们早就进入太阳的引力中心了。还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同太阳的引力一起使各大行星沿着椭圆形轨道运动的切向转速也早就不存在了,地球只需要六十四天半就全被吸引到太阳上去……”
“所以你认为……”上尉说。
“我认为地球不会被吸引到太阳上去。”普罗科普二副说。“原因很简单,地球脱离原来的轨道已经一个多月,但到今天才刚刚越过金星的轨道。在这段期间内,它只向太阳靠近了四千四百万公里,而它原来距离太阳却有一亿五千二百万公望。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说,地球不是在迅速向太阳靠近,这总算是我们大家的万幸。况且,我敢说,我们现在已开始远离太阳而去,最明显的迹象是气温已逐渐下降,古尔比岛上的气温并不比位于北纬三十六度的阿尔及利亚高多少。”
“你的推论很有道理。”上尉塞尔瓦达克说。“地球并不是在奔向太阳,它至今仍在环绕太阳运行。”
“还有一点是确实无疑的,”普罗科普说。“那次大变动后,地中海和非洲海岸已经突然移到赤道地区。”
“天晓得非洲海岸是否还存在。”塞尔瓦迪克说。
“现在这个海是不是地中海也很成问题。”伯爵接着说。
他们心中的疑问真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地球如今正在远离太阳而去,无须再担心它会被吸引到太阳上去。
但非洲大陆究竟哪儿去了呢?
他们离开古尔比岛已经二十四小时了。在多布里纳号经过的路上,本应看到阿尔及利亚海岸的一些较大的城市,如特人斯、舍尔舍勒、科勒阿赫、西迪费路希等。可是望远镜下、除了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哪有这些城市的一点踪影?
然而普罗科普二副给多布里纳号所规定的航向并没有错。根据船的航速和所指示的方向,根据船的航速和他们一天所去的路程,2月2日这一天,他们所到达的位置应该是北纬36°47′,东经0°44′,也就是阿尔及利亚首府阿尔及尔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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