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印第安人既没步枪也没手枪,”他说,“他们的武器仅仅是弓箭和弯刀。”
“可总得搞个清楚呀。”雅克·艾洛赫叫起来,因为一想到有可能是阿尔法尼兹的奎瓦人在附近,他就不免又着急起来。
要是这样,那在莫努瓦峰宿营的人可就险了!等到他们往圣塔胡安娜去的时候,路上还不知要遇到怎样的攻击!……
雅克·文洛赫和瓦尔戴斯从茅屋里出来,手持武器,在树木和矮林的掩护下慢慢朝枪声响起的方向走去。
他们发现的这间茅屋不是一个聚居点,四周看不到一块耕耘过的土地,不见一点儿庄稼、蔬菜、果树或牲畜饲料。
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竖起耳朵,睁大眼睛,迈着小步往前走。
没有异常的声音,只听到散步在枝叶间的凤冠雉和帕瓦鸡的叫声,或者某只野兽从灌木后面擦过去时发出的沙沙声。
两人就这么走了20分钟,心里一面寻思是不是该回茅屋去,从那儿再返回营地。正想着,忽然听到了不远处的一阵呻吟声。
瓦尔戴斯做了个手势,示意同伴趴到地上,——不是为了听得更清楚,而是在时机未到之前先不要被别人看见。
前面有一排矮灌木,再过去便是一片沐浴在阳光中的林间空地。
瓦尔戴斯扒开灌木条,整个空地尽收眼底,呻吟声正是从这儿发出来的。
雅克·艾洛赫躺在他旁边,手指勾在扳击上,也从枝条缝里向对面看。
“那儿,那儿!”瓦尔戴斯终于找到了。
这么多防范措施实在没必要——起码目前是这样。从这儿看过去,空地的另一头,一棵棕榈树下,只有两个人。
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或者说更像死去了。
另一个跪在地上,抱着对方的头,嘴里发出呻吟,原因是很明显的。
到这两个印第安人那儿去没有任何危险,而且出于义务也应帮帮他们。
这两人不是奥里诺科河上游常见的或游徙或定居的布拉沃人。瓦尔戴斯从他们的体貌认出他们是与自己同族的巴尼瓦人。
其中一人——了无声息的一个——是个50开外的男子,另一个是个13岁的少年。
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绕过灌木丛,在离他们10步远的地方出现了。
一看到来人,印第安少年马上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把躺在树下的人的头往上抬了一次,撒腿就跑了,瓦尔戴斯朝他做了一个表示友好的手势,也没能留住他。
两人跑到男子身边,俯下身去,把他上半身抬起来,听他的呼吸,把手放到他的心口……
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双唇失却了血色,一口气儿也呼不出来了。
印第安人死了——也就才死了一刻钟左右,因为他的身体尚未变冷变僵。他身上缠的布血迹斑斑,掀开布可以看到他的肺部被一颗子弹打穿了。
瓦尔戴斯在地上搜寻,从被血染红的草中捡起一颗子弹。
这是一颗6.5mm口径的手枪子弹。
“‘加里内塔’上的手枪就是这个口径,”雅克·艾洛赫说,“‘莫里切’上的手枪口径是8mm,难道。”
他想到了荷莱斯。
“得想办法把孩子找回来。”他说,“只有他能告诉我们这个印第安人是如何被击中的,也许他还能说出谁是凶手。”
“可能,”瓦尔戴斯说,“可到哪儿找他去呢?他吓跑了。”
“也许他跑回茅屋去了?”
“不大可能。”
的确不大可能,实际情况也非如此。
印第安少年只往空地左方跑了百来步,他躲在一棵树后,观察着两个陌生人,当看到他们想帮助地上的那个人时,他明白了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便向前走了几步。
瓦尔戴斯瞥见了他,立刻站起身来。孩子好像又要跑。
“跟他说话呀,瓦尔戴斯,”雅克·艾洛赫说。
“加里内塔”的船老大用印第安语叫住了孩子,让他不要害怕,到这边来,和他们一起把死者抬回茅屋。
孩子犹豫了片刻才同意。他脸上的惊恐变作沉痛,喉咙里又呜咽起来。
他慢慢地走过来,一到尸首面前,就泪流满面地跪了下去。
印第安少年面貌温和,体质强健,但由于缺乏营养而长得瘦瘦的。他怎么能不瘦呢,生活在荒僻的森林里,住着那样一座茅屋,和他相依为命的,又是已经倒毙的这么一个人?孩子的胸前挂着一个小十字架,这种十字架是传教士们授予新入教者的。孩子看上去很聪明,雅克·艾洛赫和瓦尔戴斯讲起西班牙语时,他说他懂这门语言。
两人便开始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高莫。”
“这个人是谁?”
“我爸爸。”
“真可怜!”雅克·艾洛赫叫道,“原来被杀的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还在哭泣,雅克·艾洛赫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边爱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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