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米歇尔·斯托戈夫能选择的道路却只有这一条,从叶卡捷琳堡到伊希姆,然后通往伊尔库茨克,不过他不用打探消息,相反他还想避开被侵占的地区,所以他决心路上不在任何地方停留。
“先生们,”他对两个新旅伴说,“我很高兴能与两位同路一段,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们,我急着要赶到鄂木斯克,和我妹妹一同去跟我们的母亲团聚。谁知道鞑靼人会不会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占领了鄂木斯克呢?所以我只会在换马的时候才在驿站稍作停留,我要日夜兼程!”
“我们也打算这么做,”哈里,布朗特说。
“好吧,”米歇尔·斯托戈夫说。“抓紧时间吧,去租一辆或买一辆车,要……”
“要它的后轮,”阿尔西德·若利韦接下去说,“能和前轮同时到达伊希姆。”
半小时后,能干的法国人很容易地找到了一辆四轮客车,和米歇尔·斯托戈夫的那辆相仿,两个记者立即登上了车。
米歇尔·斯托戈夫和娜佳也上了他们的车,中午时分,两驾马车一同离开了叶卡捷琳堡。
娜佳终于来到了西伯利亚,走上了通往伊尔库茨克的长路!这个利瓦尼亚姑娘脑子里想的什么呢?三匹快马带她穿越这流放之地,她的父亲被迫生活在这里,也许还要度过许多个年头,在这远离家乡的地方!她几乎没看见展现在眼前的大草原,有一刻完全没有看到,因为她的视线越过了地平线,在那一边寻找着父亲的脸庞!马车以每小时15俄里的速度飞奔,对这与东西伯利亚迥然不同的西西伯利亚地区的景色她一点儿也没留意细看。这里开垦的土地很少,土壤贫瘠,至少表层是如此,深层则蕴藏着大量的铁、铜、铂和金。所以到处都在进行工业开采,农业设施却很少。既然用地雷和镐头能得到更多的利益,哪里还找得到人来耕地、播种和收割呢?这里,农夫让位于矿工。到处是十字镐,却看不到一把铁锹。
有时娜佳的思绪从遥远的贝加尔湖区回转到眼前的境况。父亲的形像模糊了,出现在眼前的是慷慨的旅伴,先是在弗拉季米尔的铁路上,天意使他们第一次相逢。她回忆起他在旅途中对自己的照顾,到达下诺夫哥罗德警察局,他友好地与她交谈,不拘礼节地称呼她为妹妹,过伏尔加河时他的殷勤照料,还有乌拉尔山中那个可怕的暴风雨之夜他所做的一切,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的安全!
娜佳想的是米歇尔·斯托戈夫。她感谢上帝及时为她的旅途送来一位强有力的保护者,一位慷慨而又谨慎的朋友。在他的身边,他的保护下,她感到无比安全。亲兄弟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了!现在她不再惧怕任何困难,深信自己能到达目的地。
米歇尔·斯托戈夫一路上沉思默想,不大言语。他也在感谢上帝,与娜佳的相遇使自己可以做一件好事,同时又能把自己隐藏起来。姑娘的无畏镇定让勇敢的他十分喜欢。她为什么不是他的亲妹妹呢?他对这个美丽而勇敢的女伴充满了敬佩和怜爱。他感到她是那种为数不多的、心灵纯洁、可以信赖的人。
然而,对于米歇尔·斯托戈夫来说,一踏上西伯利亚的土地,真正的危险就开始了。如果两个记者判断正确,也就是说,伊万·奥加莱夫已经越过了边界的话,那就要极端小心谨慎地行事了。情况已发生了变化,因为西伯利亚各省肯定有大量的鞑靼间谍在活动。一旦他的身份被发觉,让人知道他是沙皇的信使,那他的使命就完不成了,甚至连性命也难保!米歇尔·斯托戈夫感到肩上的责任更加沉重了。
头一辆车里的情形即是如此,后面一辆车里如何呢?一切正常。阿尔西德·若利韦寡言少语,哈里·布朗特则干脆只用单音节词来回答。两人各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各自记录着路上发生的几桩小事,在穿越西西伯利亚最初几个省份的旅途中发生的这几件事都是大同小异的。
每到一个驿站,两个记者就下车与米歇尔·斯托戈夫待在一起。用不着在驿站的房子里吃饭的时候,娜佳就一直在车里坐着。需要吃午饭或晚饭时她便下车到桌上就餐。不过她始终很拘谨,几乎不参与大家的交谈。
阿尔西德·若利韦觉得这个利瓦尼亚姑娘很迷人,他表现得十分殷勤,不过从没有什么越礼的地方。如此艰苦劳累的旅行,这个姑娘都默默地挺了过来,他不由对她的毅力十分佩服。
米歇尔·斯托戈夫对这些不得不做的停留不甚满意。所以每停一下他都急着重新出发,催着驿站的站长和车夫赶紧给车套上马。匆匆地吃过饭,——对于喜欢细嚼慢咽的哈里·布朗特来说这种吃法实在是太快了——就又出发了。两个记者也像被牵着的鹰似的,因为他们要付很多钱,照阿尔西德·若利韦的话来说,付的是“俄罗斯之鹰”。①
① 金币,相当于5个卢布。卢布是一种银币,相当于100戈比,即3法朗20生丁。
不用说哈里·布朗特对姑娘不置一词。在这个问题上他从不与同伴争论,这可是罕见的。这个令人尊敬的绅士不习惯于同时做两件事情。
有一次阿尔西德·若利韦问他觉得这利瓦尼亚姑娘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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