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佳不作声了,从这时起,她避免一切可能会触及到米歇尔·斯托戈夫目前的特殊处境的话题。这其中有需要保守的秘密。她不想追问。
第二天,七月二十五日,凌晨三点,马车到了秋卡林斯克驿站,离伊希姆已有120俄里。
马很快换好了。可是车夫不想走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车夫说鞑靼兵正在草原上搜索,而行人、马匹和车辆正是他们想抢劫的。
米歇尔·斯托戈夫多给了一些钱才让车夫改变了主意,因为和往常一样,他不愿使用那张通行证。沙皇最近的一道敕令已通过电报传达到了西伯利亚各省,这时候像他这样一个俄罗斯人虽然有权不遵守敕令,可是如果真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这是沙皇的这位信使竭力想避免的。车夫的犹豫不决,到底是想利用乘客的焦急心理来敲一笔呢,还是真的担心会遇上什么不测呢?
马车总算又出发了,速度如此之快,到下午3点时已来到了80俄里外的库拉琴斯克。又过了一个小时,来到额尔齐斯河边,再走20来俄里就是鄂木斯克了。
额尔齐斯河相当宽广,是流入北亚的几条大河之一。它发源于阿尔泰山脉,从东南向西北蜿蜒而流,汇入鄂毕河,全长近7000俄里。
这个时节西伯利亚盆地的所有河流都在涨水,额尔齐斯河的水位很高。水流湍急,简直有点儿汹涌澎湃的意味,要渡过去是挺困难的。水性极佳的人也未必能泅得到对岸,就算坐渡船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可是这些危险是一刻也拦不住米歇尔·斯托戈夫和娜佳的,不管有多大困难他们都决心迎头而上。
不过米歇尔·斯托戈夫还是向女伴提出由他自己先随车马乘渡船过去,因为他怕这些东西上去以后船会不稳。等他把车马放到对岸再过来接娜佳。
娜佳不同意,这么办得多用一个小时,她不想为了自己的安全问题而耽误时间。
他们费了不少劲才上了船,因为河岸有一部分被淹没了,渡船没法靠得足够近。
忙活了半个小时,船夫总算把车和三匹马都安置好了。米歇尔·斯托戈夫、娜佳和车夫也上了船,向河对岸驶去。
开头几分钟一切正常,河水上游一个长长的沙嘴使水流形成了一个旋涡,船很轻易地就过去了。两名船夫娴熟地撑篙前行,然而越往河中央走,河床越深,很快篙探下去就露不出头来了,无法用肩膀去抵,篙的顶端只露出水面不到一尺——用起来极吃力,且远远不够。
坐在船尾的米歇尔·斯托戈夫和娜佳带着些许不安看着船夫们的动作,担心会有什么延误。
“小心!”一个船夫对同伴大叫。
叫声响起的时候船正以极快的速度偏转了一下方向,顺着湍急的水流飞快地沿河而下。这时需要用篙使船与水流成一个斜角。于是船夫们用篙尖抵住船橡下面的一排切槽,渡船开始转向,一点儿一点儿向右岸驶去。
可以算出来,他们上岸的地方将在下游方向五、六俄里处,不过只要人畜都能平安抵达这也算不了什么。
两名船夫身强力壮,又有丰厚的酬劳在等待着他们,他们觉得这次渡河虽然困难,但还是满有把握成功的。
可是有一件事却是他们不可能预料到的。而当此事发生的时候,他们的热情和他们的技术对此也都是无能为力的。
此时船行在河中央,与两岸差不多等距,以两俄里的时速漂向下游,米歇尔·斯托戈夫站起来专注地看着上游方向。
他瞧见上游河面上出现了好几艘船,都配着桨,加上湍急的水流,船行驶得极快。
米歇尔·斯托戈夫的面部表情顿时紧张起来,一下子喊出了尸。
“出什么事了?”姑娘问。
米歇尔·斯托戈夫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船夫就惊恐地叫了起来:“鞑靼人!鞑靼人!”
这些急驶而来的船的确满载士兵,不出几分钟就会赶上小渡船的,小船装载太多,跑不了了。
船夫被眼前的景像吓坏了,绝望地呼叫着,丢弃了竹篙。
“拿出勇气来,朋友们!”米歇尔·斯托戈夫叫道,“别怕!只要能让我们在这些船之前到达右岸,就给你们50卢布!”
这一许诺使船夫们又鼓起了勇气,重新拿起篙撑船,可是不一会儿形势便非常明显了,与鞑靼人的碰面将是在所难免的。
人鞑靼会对他们不闻不问吗?不太可能!正相反,这些强盗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别怕,娜佳,”米歇尔·斯托戈夫说,“但也要准备应付最坏的情况!”
“我准备好了,”娜佳回答。
“要是我让你跳下河去,你也愿意吗?”
“只要你一句话。”
“相信我吧,娜佳。”
“我相信你!”
鞑靼人的船离他们只有一百尺了。船上载着一队布哈拉士兵,他们是来鄂木斯克执行侦察任务的。
渡船离河岸还有两个船身那么远。船夫加倍用力地撑篙,米歇尔·斯托戈夫也拿起一支篙,以超人的气力和他们一起撑起来,鞑靼兵也还没有靠岸,如果米歇尔·斯托戈夫能把马车渡到对岸,然后飞快地离开的话,也许还能躲避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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