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爱斯基摩人”的准确译法。——原注。
12月14日早晨,即上午九点,朗中士从海岸边上视察回来,向中尉作了汇报,他说,如果没看错的话,有一个游牧部落宿营在离堡垒四英里的地方,靠着一个小海岬。
“这些游牧者是什么?”贾斯珀·霍布森问道。
“是人或是海象,”朗中士答道,“不可能介于二者之间!”
如果告诉诚实的中士说,某些博物学家完全接受这种“介于二者之间”的东西,只是他不知道而已,那他会大吃一惊的。的确,有的学者或多或少有点戏谑地将爱斯基摩人看作是“人与海象的中间种类”。
霍布森中尉、波利娜·巴尼特夫人、玛奇和其他几个人都立即想去观察一下这些来访者。穿好衣服,戴好风帽,准备防御骤冷,持着枪,拿着斧,蹬上棉皮靴,他们从侧门出去,沿着海岸线前行,河面上堆满了大冰块。
月牙透过雾霭,将朦胧的夜光照在冰层上。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后,中尉觉得可能是中士搞错了,也许他看到的只是海象,海象恐怕已从冰层中的洞穴里回到了它们的生活场地。
但朗中士指着冰厚上一种象茅屋的圆锥体,只平静地说了一句:
“那么,这是海象的炊烟!”
这时,几个活人从茅屋中走出,在雪地上慢慢前行。这是爱斯基摩人,不过是男是女,只有爱斯基摩人才能分得清,他们的奇异服饰使他们混淆不清。
事实上,不必对上面提到的博物学家的观点表示赞同,人们会说,这是些海豹,是真正的两栖动物,全身毛绒绒的。他们有六个人,四个大人两个小孩,身材不高,肩膀却挺宽,塌鼻子,大嘴巴,厚嘴唇,头发既黑且长又硬,脸上没有胡须。穿的是海象皮圆长袍,戴着风帽,穿着皮靴,戴着露指皮手套。这些半野蛮人走近了欧洲人,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们谁也不懂爱斯基摩话吗?”贾斯珀·霍布森询问他的同伴们。
没有人懂这种方言;但很快传来了用英语表达的欢迎:
“Welcome!Welcome!”①
①英语,“欢迎!欢迎!”
这是个爱斯基摩人,或者不如说,——人们很快就知道了——是个爱斯基摩女人,她走向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并伸手向她致意。
女旅行家愣住了,回答了几个词,土著女人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于是,欧洲人便邀请他们全家跟着去堡垒。
爱斯基摩人似乎用目光商量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后,便挤作一团陪着霍布森中尉走了。
来到围墙前,土著女人看到了房屋,叫起来:
“House!House!Snow—house?②”
②英语:“房屋!房屋!雪屋子?”
她问这是不是雪屋子,她认为是的,因为整个房屋此时都消失在铺满大地的银白之中。人们告诉她说这是一座木头房屋。于是,爱斯基摩女人对她的同伴们说了几个词,他们都点了点头。所有的人都从侧门进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主厅中。
在屋里,摘掉了风帽,可辩出男女了。有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脸色黄里带红,尖尖的牙齿,颧骨突出,看起来隐约与食肉动物有点相像;两个女人还很年轻,发辫上饰着北极熊的牙齿和爪子;最后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可怜的小家伙样子活泼,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
“似乎可以断定爱斯基摩人总是感到饿,”贾斯珀·霍布森说。“我想,一块野味肉不会让我们的客人不喜欢的。”
按照霍布森中尉的指示,若利夫中士拿来了几块鹿肉,这些可怜的人立即扑了上去贪婪地大吃起来。只有会说英语的爱斯基摩年轻女人有所克制,目不转睛地看着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和商站里的其他妇女。后来,看到了麦克·纳普夫人抱着的婴孩,她站起身走过去,轻柔地逗着他,极为慈爱地抚摸着他。
这个年轻的土著女子似乎比别人如果不说是高雅的话,至少是更有教养,尤其明显的是,当她轻声咳嗽时,总是按照文明人起码的道德规则,把手遮在嘴上。
这个动作没漏过任何人的眼帘。波利娜·巴尼特夫人选最常用的英语与这个爱斯基摩女子交谈着,她得知了,这个年轻的土著女子曾在乌帕纳维克的丹麦总督家里服务过一年,总督的妻子是英国人。后来,她离开了格陵兰,与家人一起打猎为生。两个男人是她的哥哥;另一个女人跟其中的一个哥哥结了婚,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嫂子。他们全都是从位于英属美洲东海岸上的梅尔布纳岛回来,要到生活着他们部落的俄属美洲西乔治亚角中的巴鲁山嘴去,看到巴瑟斯特角建了一个商站,他们感到很惊奇。两个爱斯基摩男人看着这座建筑甚至摇起了头。他们不赞成在海岸的这个地方建堡垒?他们觉得位置选得不好?尽管霍布森中尉耐心地询问,他没能让他们解释一下这个问题,或者,至少他没弄懂他们的回答。
至于那个年轻的爱斯基摩女子,她叫卡露玛,她似乎与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很友好。然而,可怜的姑娘尽管很会处事,却一点也不遗憾从前在乌帕纳维克总督家的地位,她对那一家人很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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