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炮声!”
“要等炮声?”范·密泰恩重复了一遍。
“不能提前!”老板说。
他也不再讲什么客套,就回到店里去了。
“好了,我的主人,”布吕诺说,“我们离开这个店吧!在这儿什么也干不成!您看见没有,这个野蛮的土耳其人,他是用炮声来回答您的!”
“来吧,布吕诺,”范·密泰恩答道。“我们一定会找到一家更随和的咖啡店!”
于是两个人又回到广场上。
“显而易见,我的主人,”布吕诺说,“现在我们去见您的朋友凯拉邦大人不算太早。他若是在他的商行里,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的,布吕诺,不过要耐心一点!人家对我们说过在这个广场上看得到他……”
“不是在7点钟之前,主人!是在这儿,在托普哈内的港口里,他的小船会来接他,把他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另一边送到他在斯居塔里的别墅去。”
“确实如此,布吕诺,而且这个可敬的批发商当然会让我们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哦!这人是个真正的奥斯曼人,这个‘老土耳其人’党的信徒。这些人决不愿意容忍目前的一切,无论在思想观念方面还是习俗方面都是如此。他们反对现代工业的任何发明,宁可要公共马车而不要一条铁路,宁可要单桅三角帆船而不要一艘汽船!20年来我们一起做生意,我从未看到我的朋友凯拉邦的思想观点有过无论多么微小的变化。当他到鹿特丹来看我的时候,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他是坐驿站快车来的,路上走了一个月!你知道,布吕诺,我在一生中见过许多固执的人,但是像他那样固执的人却从未见过!”
“他在这儿,在君士坦丁堡碰到您会大吃一惊的!”布吕诺说。
“这我相信,”范·密泰恩答道,“我也更愿意让他吃一惊!不过至少在他的社交圈子里,我们将置身于真正的土耳其。哦!我的朋友凯拉邦决不会同意穿士兵的服装,这些新土耳其人的礼服和红帽子的!……”
“当他们脱下红帽子的时候,”布吕诺笑着说,“就像拔掉塞子的瓶子。”
“啊!这个亲爱的和永不改变的凯拉邦!”范·密泰恩又说。“他会穿得和他到欧洲的那一头去看我时一样,喇叭口的头巾,淡黄色的或罗纹的皮里长袍……”
“怎么!他是一个卖海枣的商人!”布吕诺喊道。
“不错,然而是一个能卖金海枣的商人……甚至每顿饭都在吃它们!他做的是真正适合这个国家的生意!烟草批发商!在一个人们从早到晚甚至从晚上到早晨都在吸烟的城市里,他怎么能不发财呢?”
“什么?人们都在吸烟?可是您在哪儿看到这些吸烟的人了,我的主人?正好相反,没有人吸烟,没有一个人,我倒期待着在他们的门口碰到一堆堆的土耳其人,吸着蛇形的水烟筒,或者手里拿着长长的樱桃木烟管,嘴上叼着琥珀色的烟斗!可是没有!连一根雪茄都没有!连一支香烟都没有!”
“这是因为你对此一无所知,”范·密泰恩答道,“不过与君士坦丁堡的街道相比,鹿特丹的街道确实更加烟雾腾腾!”
“哦,是这样!”布吕诺说,“您肯定我们没有走错路吗?这儿是土耳其的首都吗?我们打赌,我们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这里根本不是金科尔纳,而是有千百艘汽船的塔米斯!看这座在那边的清真寺,这不是圣索非亚,而是圣保罗!君士坦丁堡真的是这座城市?决不可能!这是伦敦!”
“克制一点,布吕诺,”范·密泰恩回答说。“我觉得你作为一个荷兰孩子来说是过于激动了!要像你的主人一样平和、耐心、冷静,对什么都不要感到吃惊。在发生了……你知道的事情之后,我们离开了鹿特丹……”
“不错!……不错!……”布吕诺点着头回答。
“我们经过巴黎、圣戈塔尔、意大利、布林迪西、地中海来到这里,而且你会很不乐意地相信,在经过八天航行之后,邮船把我们带到了伦敦桥,而不是加拉塔桥!”
“不过……”布吕诺说。
“我甚至要劝告你,当着我的朋友凯拉邦的面,决不开这样的玩笑!他很可能会非常讨厌,进行争论,固执己见……”
“我会注意的,我的主人,”布吕诺答道,“但我们既然不能在这里喝冷饮,我想吸吸烟斗总是可以的吧!您不感到有什么不合适吧?”
“绝对没有,布吕诺。作为烟草商,再也没有什么比看到人家吸烟更愉快的事情了!我甚至为大自然只给我们一张嘴巴感到遗憾!鼻子长在这里的确是为了吸鼻烟的……”
“而牙齿就是嚼烟草的!”布吕诺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五颜六色的,巨大的陶瓷烟斗塞满烟草,接着用打火机点燃后吸了几口,显出一副满意的神情。
但就在这时,那两个反对在斋月期间节制饮食的土耳其人又在广场上出现了。那个毫不在乎地吸着香烟的人,恰好看见了嘴里叼着烟斗闲逛的布吕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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