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看到阿赫梅在选择交通工具方面甚至无法犹豫!既没有马车,也没有大车!现在什么车都没有!而重要的是尽快见到他的叔叔,以免他由于固执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因此他决定骑马走完这段位于波季和土俄边境之间的20多公里的路程。他是个优秀的骑手,这是不用说的,尼西布过去常常陪他骑马散步。范·密泰恩当然也受过一些马术训练,所以在阿赫梅询问他的时候,他虽然不像布吕诺那样显得令人难以置信地机灵,却也是愿意跟着一起走的。
于是决定第二天早晨出发,当天晚上到达边境。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阿赫梅给塞利姆的银行写了一封长信。开头当然是“亲爱的阿马西娅!”他在信里讲了路途上的一切波折,在波季发生的事故,他为什么离开了他的叔叔,现在打算去重新会合。他还补充说归期决不会因此而耽误,他会把握好剩下的时间和路程,让马匹和人都尽快地赶路。他再三叮嘱她不要误了约会,要在预定的日期、哪怕提前一点,与她的父亲和纳吉布到达斯居塔里别墅。
阿赫梅还写了不少赞美姑娘的话。从波季到敖德萨有定期的邮船,这封信第二天就能带走。所以不到48个小时,它就能被送到目的地,被打开后仔细阅读,也许会被接在一个胸脯上,身在黑海另一头的阿赫梅相信听到了她心跳的声音。事实上这两个情人此刻的距离最为遥远,正处在一个椭圆的两端,是阿赫梅的叔叔以不可救药的固执在迫使他沿着这个椭圆的曲线向前走!
当他在这样写信安慰阿马西娅、让她放心的时候,范·密泰恩在做些什么呢?
在旅馆里吃完晚饭之后,范·密泰恩就在波季的街道上,在“中央公园”的林荫下,沿着城边港口的码头和海堤饶有兴致地漫步。不过他是一个人,布吕诺这次没有跟着他。
布吕诺为什么没有走在他的身边,哪怕是为了就现实的复杂和未来的危险向他说说自己恭敬的,然而是正确的看法呢?
这是因为布吕诺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说在波季没有轿式马车和驿站马车的话,一台磅秤也许是会有的。对于这个消瘦了的荷兰人来说,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可以准确地称一下现在的体重,以便与原来的体重进行比较。
布吕诺于是离开旅馆,一声不吭地留心带着主人的旅行指南,因为他不懂俄国的计量,旅行指南上有换算的方法。
在海关履行职务的港口码头上,总是有几架大磅秤,秤盘上可以轻而易举地称一个人。
布吕诺对此没有感到一点为难。化上几个戈比,海关职员们就顺从了他的奇想。他们把一个大秤砣放在磅秤的一个秤盘上,布吕诺则多少有点忐忑不安地站在另一个秤盘上。
使他非常痛苦的是,装有秤砣的秤盘始终在地上不动。无论布吕诺怎样使劲——也许他以为吸足了气就能使自己重一些——也无法把秤砣提起来。
“见鬼!”他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有人用一个比较轻的秤砣换下了第一块……秤盘还是没有动。
“这怎么可能呢!”布吕诺叫了起来,感到全身的血都在涌向他的心口。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停在一张善良的、对他充满关切的面孔上。
“我的主人!”他喊道。
那确实是范·密泰恩,他到码头上来散步,恰巧走到职员们称量他仆人的地方。
“我的主人,”布吕诺又叫了一声,“您在这儿?”
“是我,”范·密泰恩答道。“我很高兴看到你正在……”
“称我的体重……是的!”
“那结果如何呢?……”
“结果就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足够轻的秤陀能称我现在的体重!”
布吕诺在回答时的面部表情是如此痛苦,使范·密泰恩连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他说道,“自从我们出发以来,你瘦成这个样子了吗,可怜的布吕诺?”
“您看看吧,主人!”
果然有人在秤盘上放了第三个秤砣,比前两个秤砣要轻得多。
这一次布吕诺渐渐地把它抬了起来——两个秤盘在同一根水平线上保持平衡。
“总算起来了!”布吕诺说,“不过这个秤陆有多重呀?”
“不错!这个秤陆有多重?”
用俄国的计量法它正好是四磅,一磅不多,一磅不少。
范·密泰恩马上拿过布吕诺递给他的旅行指南,参照着两个国家的计量比较表计算起来。
“怎么样,主人?”布吕诺问道,好奇当中包含着某种焦虑,“俄国的磅合多少重?”
“大概合荷兰的16磅半,”范·密泰恩在心算了一会后答道。
“那么一共?……”
“一共正好是75磅半,或者是151斤!”
布吕诺绝望地叫了一声,跳出磅秤的秤盘,使另一个秤盘猛然砸在地上。他倒在一张凳子上,差点晕了过去。
“151斤!”他反来复去地说着,似乎失去了生命的九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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