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这件事的是我,你可以放心!”马耳他船长简单地说。“我对您说了坏的消息,现在再说好的消息。”
“说吧,”斯卡尔邦特答道,他思索着走了几步,又回到亚乌德的身边。
“如果说举行婚礼,”马耳他人接着说道,“就会由于阿赫梅不离开姑娘而使劫持她变得更为困难的话,却也为我提供了进入银行家塞利姆家的机会。因为我不但是一个船长,而且也是一个商人。‘吉达尔号’上有着丰富的货物:布尔萨的绸缎,黑貂和紫貂皮的大衣,有钻石光泽的锦缎,由小亚细亚最灵巧的金器匠加工的各种花边,以及无数能够使一个新娘垂涎的东西。她在举行婚礼的时候是很容易受到诱惑的。我肯定可以把她引到船上,在人们得知这次劫持之前就乘着一阵顺风出海了。”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亚乌德,”斯卡尔邦特说,“而且并不怀疑你会成功!不过你要非常小心,一切都要严格保密!”
“您不用担心,斯卡尔邦特,”亚乌德答道。
“你不缺钱吧?”
“不缺,和您的主人这样慷慨的大人在一起是永远不会缺钱的。”
“别耽误时间!婚礼举行了,阿马西娅就是阿赫梅的妻子了,”斯卡尔邦特说,“萨法尔大人打算在特拉布松看到的可不是阿赫梅的妻子!”
“我明白。”
“这么说,等银行家塞利姆的女儿一上‘吉达尔号’,你就上路?”
“是的,斯卡尔邦特,因为在行动之前,我会小心地等待一阵确凿无疑的西风。”
“从敖德萨直达特拉布松,你需要多少时间,亚乌德?”
“把夏天的风平浪静和黑海上多变的风向等一切可能的耽误都考虑在内,航行可能持续三个星期。”
“不错!我大约在这个时候回到特拉布松,我的主人不会比我晚到的。”
“我希望能比你们先到。”
“萨法尔大人的命令是明确的,要求你对这位姑娘尽可能的尊重。当她到你的船上之后,你不能野蛮和粗暴!……”
“她会像萨法尔大人所愿意的那样受到尊重,正如他本人受到的尊重一样。”
“我信任你的热情,亚乌德!”
“您可以完全相信,斯卡尔邦特。”
“还有你的机智!”
“确实,”亚乌德说,“如果婚礼推迟举行的话,我就更有成功的把握了,而这种情况是可能发生的,只要有什么障碍能阻止凯拉邦大人马上动身……”
“你认识他吗,这个批发商?”
“应该永远了解自己的敌人,或者可能成为敌人的人,”马耳他人答道,“因此我到这里后首先关心的事情,就是以做生意为借口去拜访他在加拉塔的商行。”
“你见过他?……”
“只见了一会儿,不过已足够了,而且……”
这时亚乌德迅速地走近斯卡尔邦特,小声地对他说:
“哎!斯卡尔邦特,这至少是应该奇怪的巧合,也许还是一次幸运的相会!”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和仆人一起沿着佩拉街走下来的胖子……”
“会是他?”
“就是他,斯卡尔邦特,”船长答道。“我们走开一点,不过要盯着他!我知道每天晚上,他都要回到斯居塔里的住宅里去,为了弄清楚他是否打算马上出发,必要时我就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那一头去跟踪他!”
托普哈内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斯卡尔邦特和亚乌德混杂在行人当中保持着能看见和听见的距离。这很容易做到,因为“凯拉邦大人”——加拉塔区里的人都这么称呼他——乐于高声谈话,从来不想掩饰他的重要身份。
第三章
凯拉邦大人意想不到会遇见他的朋友范·密泰恩。
借用一种现代的说法,凯拉邦大人在身心两方面都是一个“体面的人”,他的面孔看起来有40岁,他的肥胖程度至少有50岁,实际上他是45岁,然而他面孔聪明、身体雄伟。他留着一口已经发灰、两端呈尖形、与其说长还不如说短的胡子;黑色的眼睛灵活敏锐,目光炯炯有神,对一切转瞬即逝的印象和误差只有十分之一克拉的天平盘同样敏感。四方的下巴,长得像鹦鹉的喙一样但并不过分的鼻子,与目光锐利的眼睛和紧闭的、只是为了露出洁白晶莹的牙齿才张开的嘴巴十分相称。高高的额头刻着一条垂直的皱纹,在两条眉毛之间黑如煤五的一条真正是固执的皱纹。这一切使他有了一副特殊的相貌,一个古怪的、个性极强的、感情非常外露的人的相貌,人们只要被它吸引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至于凯拉邦大人的服装,也就是“老土耳其人”的服装,始终忠于从前土耳其近卫军士兵的装束:喇叭口的宽头巾;垂在用摩洛哥皮制的靴子上的宽大而飘动的军裤;无袖的背心上配有刻成多面形的、饰有丝边的大扣子;披肩的腰带围住了一个膨胀而结实的肚子;最后是淡黄色的皮里长袍,形成了一条条威严的褶裥。在这种古老的着装方式里没有任何欧化,它与新时代里东方人的衣服形成了对比。这是一种拒绝工业主义入侵的方式,一种为了趋于消失的地方色彩的利益而进行的抗议,一种对利用权力让奥斯曼人穿现代服装的马赫穆德苏丹的法令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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