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你忘了吗?”我说道,“在阿瑟·皮姆历险记的最后一章,埃德加·爱伦·波不是说他突然惨死了吗?……”
说真的,这个神秘的人物究竟是怎么死的,美国诗人并没有交代清楚,我一直感到这是个疑点!那么,皮姆之死这个谜是不是就要揭开了呢?因为根据亨特的说法,皮姆根本没有从南极地区回来……
兰·盖伊和我一样感到迷惑不解。他命令道:
“亨特,你给我说说清楚,你好好想一想……不要着急……把你要说的都说清楚!”
亨特手抚前额,似乎在竭力回忆遥远的往事。这时我提醒船长说:
“这个人如果没疯的话,他的话里还是有些新玩艺的……”水手长听见这话,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亨特根本神经不正常。
亨特也听懂了我的意思,他用生硬的口气叫道:
“不!……我没疯……那边,大草原上①,那些人是疯子!……人们不相信他们的话,可还敬重他们!……我……应该相信我!……不!……皮姆没有死!……”
“可是埃德加·爱伦·波肯定他已经死了!”我说道。
①指北美洲的大草原,此处指美国。
“对!我知道……埃德加·爱伦·波这个人……他住在巴尔的摩……但是……他从未见过皮姆……从来没有……”
“怎么?”兰·盖伊船长高声叫道,“这两个人互不相识吗?……”
“不相识!”亨特回答。
“不是阿瑟·皮姆本人向埃德加·爱伦·波讲述了他的冒险经历么?……”
“不是!……船长……不是的!”亨特回答,“埃德加·爱伦·波……巴尔的摩的那个人……他只是得到了皮姆写的日记,从藏身‘逆戟鲸’号那一天开始写起,直到最后时刻……最后……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吧!……”
很明显,亨特担心大家不理解他的意思,所以再三重复这句话。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否认,他说的话似乎很难为人们接受。照他的说法,阿瑟·皮姆从来未与埃德加·爱伦·波发生过关系?……美国诗人见到的,只不过是在这奇特的航行过程中逐日写出的日记?……
“那这本日记是谁带回来的呢?……”兰·盖伊船长抓住亨特的手问他。
“这是皮姆的伙伴……混血儿德克·彼得斯……,他爱皮姆犹如自己的子女……是他独自一人从那里返回的……”
“混血儿德克·彼得斯?……”我高声叫道。
“是的!”
“一个人回来的?……”
“一个人。”
“那皮姆可能在……”
“那边!”亨特大声回答,倾身向着南部地区,凝望着那边。
如此肯定的回答,是否能够打消全体一致的怀疑呢?……当然不能!马尔丁·霍特用胳膊肘捅了水手长一下。两个人现出可怜亨恃的样子。韦斯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兰·盖伊船长向我作个手势,那意思是说:这个可怜的家伙话语之中,没有一丝一毫正经的东西,他的神经可能早已错乱了。
可是,我仔细端详亨特时,我感到遇到的是让人笃信不疑的目光。
于是,我想方设法探问他,向他提出一些确切而又咄咄逼人的问题。对这些问题,他都竭力给予一系列肯定的答复,而从来没有自相矛盾过。从下面这段话可以看得出来。
“你听着……”我问道,“阿瑟·皮姆和德克·彼得斯一起从‘逆戟鲸’号航壳上被救以后,他确实到了‘珍妮’号上,一直抵达扎拉尔岛么?……”
“是的。”
“威廉·盖伊船长去克罗克-克罗克村时,阿瑟·皮姆、温血儿和另一个水手一起,离开了他们的伙伴,是吗?……”
“是的……”亨特回答,“水手阿伦……后来很快就闷死在石头下边了……”
“后来,他们两人全都从小山顶上亲眼目睹了双桅船被袭击和被焚毁的情形吗?……”
“是的……”
“后来,过了不久,他们两人又从土著居民那里夺得一艘小船。土著居民试图夺回小船,未能成功。然后他们两人离开了扎拉尔岛,是吗?……”
“是的……”
“二十天以后,他们两人来到了雾障面前,两个人都被卷进了白茫茫的深渊之中,是吗?……”
这一次,亨特回答得不果断了……他踌躇着,断断续续又含糊其辞地说着……看来,他在竭力思索,试图重新燃起他那半熄灭了的记忆的火焰……最后,他注视着我,摇了摇头说: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儒勒·凡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