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处在您的地步……”拉德克站起身来,把烟在鞋底上掐灭,继续说道:“处在您的境地,探长,我就想办法转移视听。怎么样?比方说,逮捕一个不至于引起外交干预的人,例如,象拉德克这样的人。他母亲在捷克斯洛伐克的一个小城市里做女佣……有多少巴黎人知道捷克斯洛伐克在地图上的准确位置呢?”说到这儿,他的嗓音不禁颤抖起来,很难听出的外国腔调这时也流露出来。他滔滔不绝地接着说道:
“本案的了结还是会象泰勒谋杀案一样……在泰勒案件中,凶手既没留下指纹,也没有其他类似的痕迹,而在这里呢,厄尔丹到处留下了罪迹,并且当时还在圣克卢露了面!……克罗斯比心急火燎地需要钱,他自杀的时候,正是重新侦查开始的时刻!……最后,说到我,但是我作了什么呢?我从没跟克罗斯比说过一句话,他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我……您还可以问问厄尔丹,他是否听人说过拉德克这个名字?再者,还可以到圣克卢打听一下,有谁见过象我这样的一个人?尽管如此,我还是到司法警察的所在地来了。楼下有一个便衣警察在等着我,象影子一样,我每到一处,他都跟踪……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盯我的人将还是让威埃吗?这使我很高兴……他很年轻,很可爱……他可真没有酒量啊,三杯下肚,就飘飘然进入醉乡……
“请您告诉我,探长,要把一大笔钱拿出来,捐赠给退休警察养老院,应该寄到哪儿呢?”
他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又放回去;再从另一个。袋里掏出一直也放回去;然后又在他背心口袋里玩同样的把戏。他至少有十万法郎!
“您要跟我说的就这些吗?”拉德克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恼恨情绪向梅格雷问道。
“就这些!”
“您希望听我说点儿什么吗,探长?”
一阵难堪的沉默。
“好吧,您什么也不会搞清楚,永远搞不清楚!”
他抓起黑毡帽,踉跟跄跄走到门前,悻悻离去。探长从牙缝里说道:
“表演吧,乖乖!表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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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壁橱里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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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帕纳斯的一家咖啡馆里,拉德克半躺在一把椅子上,唇边浮起一缕比往常更显得吓人的阴笑,嘴里叼着一支哈瓦那雪茄。他正在打量一个卖报的老太太。
可怜的老太婆从这张桌转到那张桌,把当日的晚报送到顾客面前,嘴里还念念有辞,听不清是在乞求什么。她从头到脚都让人觉得可笑,但也容易引起人们对她的怜悯。拉德克故意问她:
“你卖报能赚多少钱啊?”
“我?……多少钱?……她有些茫然,呆滞的眼神里已看不出有什么智慧的光芒。
“你在这儿坐下来!……跟我一块喝一杯吧。伙计,给这位太太来杯查尔特勒甜酒!”说话的同时,拉德克用两只眼睛寻找梅格雷,他知道探长就坐在离他不到几米远的地方。
“好吧!我先把你的报纸都买下来……不过你得数一数有多少份……”
老太婆手足无措,不知应该遵命呢,还是应该赶快走开。但是捷克人拿出一百法郎的一张票子,在她面前一晃,这一下她就不再犹豫了,开始狂热地数起报纸来。
“喝酒呀!……你说一共有四十份吗?每份五个苏……等一等!你还愿意再挣一百法郎吗?”
这些情况梅格雷既听见了也看见了,但是他却不动声色,好象根本没觉察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二百法郎,三百……喂,看这儿!……你想要五百法郎吗?……不过你得给我们唱点儿什么才能把钱挣到手……先别伸手拿!你得唱个歌儿。”
“我唱什么呀?”傻老太太已经心慌意乱,一滴口水流下来,挂在下额上。邻座的人互相碰肘,交换极不满的眼色。
“你愿意唱什么就唱什么……唱点儿欢快的曲子吧……如果你再跳个舞,还可以多得一百法郎……”
这种折磨真残酷!可怜的老太婆,两眼始终没离开那堆钞票,当她开始用颤抖的嗓子低声唱起一个不成调的、没有人能听出来的歌儿的时候身不由己地把手伸向那堆钱。
“够了!够了!”邻座的人们忍无可忍,嚷起来。
“唱下去!”拉德克毫不理会地命令道。他一直在窥视着梅格雷的动静。周围抗议声四起,一个侍者走近老太婆身边,要把她轰走,而她却执拗地不肯离去。这样一笔钱真让人动心,她抓住了这一线希望是怎么也不肯放弃的。
“我是给这位年轻先生唱的……他答应给我……”
事情的结局更令人愤恨。警察进来把老太婆带走了,她连一个生丁也没得到。咖啡馆的一个伙计从身后追上她,把报纸又都塞到她手里。
三天来,类似的情景发生了不下十次。探长梅格雷硬着头皮,固执地紧紧跟踪拉德克,寸步不离,夜以继日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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