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各报刊出了一则半宫方的公报,宣称已由塞纳重罪法庭宣判了死刑的囚犯、拘押在桑德监狱严监区的约瑟夫?厄尔丹越狱脱逃,并称其详情“不可言喻”。
“‘我们可以在这里补充,越狱情况并非对所有的人都是“不可言喻”的。事实上,约瑟夫?厄尔丹不是越狱,而是被人纵逃的!这事件竟发生在处决的前夕!
“‘昨夜在桑德监狱演出的这场“丑剧”令人切齿!虽然其细节还不可能详述,但现已证实,正是警方自己串通司法当局导演了这场假越狱。
“‘约瑟夫?厄尔丹尽知内情吗?否则,我们无辞以形容这个犯罪史上空前之举。’”
梅格雷把话听到底,没打一个寒颤。电话里预审官的口气变得不那么强硬了:
“您对此有什么高论?”
“这证明我作得对!《哨音报》不是独自找到这个口实的,也并不是六个知情的官员中的哪一个说出去了。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呢?”
“晚上我再跟您说……一切都好,科梅利奥先生。”
“您这样想吗?但是如果整个新闻界都援引这条消息呢?”
“那将造成一件丑闻。”
“您也看出来了!”
“难道要一条人命去抵一件丑闻吗?”
五分钟以后,探长开始和巴黎市警察局通话:
“吕卡警长吗?听着,老朋友,您跑趟蒙玛特大街《哨音报》编辑部,找主编当面单独谈一谈,不妨恐吓一番,要了解到有关桑德越狱事件,他的消息来源。我敢担保,今天早晨他准收到一封平信,或者快信……您找一找原件,给我拿到这儿来。听懂了吗?”
接线员问:
“说完了吗?”
“没有,小姐。您给我接西唐盖特。”
不一会儿,便衣警察迪富尔又跟他重复道:
“他还睡呢。刚才我把耳朵贴在他门上,呆了有一刻钟,听见他在恶梦中的呻吟:‘妈妈呀!’……”
梅格雷把望远镜瞄着西唐盖特二楼那扇关闭的窗子,他可以想见那人清晰而又真切的睡态,犹如身在他的床头一样。
然而,梅格雷认识他,只不过是七月份的事,正是圣克卢惨案发生四十八小时以后。梅格雷的手搭在他肩上,低声说道:
“别在这儿出丑!跟我走吧,孩子……”
那是在王子街的一座新式建筑,约瑟夫?厄尔丹就住在七层楼的一个房间里。
女房东这样描述他:
“他是一个规矩、安稳、勤劳的小伙子,只不过有时在待人接物上态度有点儿古怪。”
“他不结交什么人吗?”
“从来也不。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凌晨才回来……”
“最近一段时间?”
“有两三次他回来比往常更晚些……一次是个星期三,快到凌晨四点了他才拉门铃。”
这儿所说的星期三,正是圣克卢惨案发生那一天。法医断定,两个被害者大约是在凌晨两点上楼的。
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掌握厄尔丹犯罪的有力的证据了吗?而大部分的证据又是梅格雷亲自发现的。
被害人的别墅建在圣日尔曼大街,离兰亭酒店不到一公里,那天午夜时分,厄尔丹只身一人窜到酒店里来,一口气喝了四杯加糖烈酒,在付钱的时候,从口袋里掉下了一张巴黎一圣克卢单程三等车票。
昂德尔松夫人是一位美国外交官的遗孀,丈夫的家和美国几个大金融家族是姻亲,她在遇害前就独居在这座别墅里,丈夫去世后,别墅底层就弃置未用。昂德尔松夫人只有一个女仆,名叫爱丽兹?夏蒂埃。说她是昂德尔松夫人的贴身女仆,不如说是她的女伴。爱丽兹?夏蒂埃是法国人,在英国度过了她的童年,受过极好的教育。
圣克卢地方的一个园丁每周来这里两次,侍弄别墅四围的小花园。
很少有人来访,老夫人的侄子威廉?克罗斯比要间隔很长时间才携夫人来一次。
七月的这个夜晚——确切地说是七月七号深夜——如同往常一样,通往多维尔城的大马路上,汽车在奔驰。到了凌晨一点,兰亭酒店和其他的餐厅、舞场都关了门。一个驾汽车从这几路过的人事后声言,将近两点三十分,他曾看见别墅二层楼上有灯光,映出的阴影动作很奇怪。
凌晨六点钟,园丁来了,那一天是他的工作日。他已经养成习惯,不出声地轻轻推开栅栏门,就进来干活。照惯例,干到八点,爱丽兹?夏蒂埃来叫他吃早饭。然而这一天,已经到了八点钟还没有一点动静,到了九点钟,别墅的大门都还没有开。他沉不住气了,走过去叫门,没有人答应,就立刻去附近的路口报告巡警。
不多一会儿,案发了。在昂德尔松夫人的房间里,女主人的尸体横陈在地毯上,衬衫染满了血迹,胸部被刀刺穿了十几处。爱丽兹?夏蒂埃也遭到同样的命运。她是应女主人之请住在隔壁的,因为昂德尔松夫人总是怕自己在夜间身体有什么不适。
两条人命案,多么凶残啊!连警方也怵目惊心,把这叫做恶性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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