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官现在十分热衷于这条线索,他的整个态度都转变了。他跟雷恩拍肩搭背,一张蛤蟆脸笑逐颜开,对手下呼来唤去,把皮克森踢下座椅,奉上一根雪茄给那名消防人员。
「当然!」他吼道,双手污黑两眼有神,「这就是答案——一点没错!」
壁炉的秘密其实很简单。实验室的壁炉和露易莎·卡比安房间的壁炉相互接通——壁炉与壁炉在同一面墙的两边相背,它们不但共用一支烟囱,而且彼此只隔着一道墙——一座大约六英尺高、厚实的防火砖墙,由于两边壁炉的炉框离地板都仅有四英尺高,因此从两边房间都看不到这座墙的顶端。从六英尺高的隔间墙顶上,两边的通烟口合而为一,形成一支大排烟管,两边壁炉的烟都由此排出屋顶。
「够清楚,实在够清楚,」巡官兴致勃勃地说,「这表示任何人在任何时间都有可能进人实验室——要不是从房子内部的死者房间爬越那道隔墙,就是从房子外部的屋顶踩着烟囱里的那些手钉和脚钉下来。昨晚一定是有人经由露易莎的房间进来,难怪墨修没看到任何人从走道进入实验室,屋顶上站岗的人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的确,」雷恩说,「而且,你的访客当然也是从相同的路线逃走的。你有没有考虑到,巡官,不管怎么说,为了要从壁炉翻过实验室,首要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这位神秘的纵火客,是如何进入卡比安小姐的房间,墨修整晚也在看住那扇房门,你知道。」
萨姆拉下脸来,「别想从房门进来,一定是——没错!从外面的窗台,或者防火梯!」
他们走到破碎的窗户旁往外看。整片二楼后面的窗户外,是一长条两英尺宽的窗台,这显然给任何胆大的偷袭者提供一个从屋后花团进出任何房间的通道。两道又长又窄的防火梯,在二楼外面有两个登梯口,一个在实验室和幼儿室这边,另一个在死者房间和史密斯小姐房间那边。两道防火梯都上通阁楼的窗户,并往下衔接花园地面。
雷恩看一眼萨姆,两人同时摇头。
两人离开实验室,走进死者房间。他们碰碰窗户,窗户没锁,一下就打开来。
他们再回到实验室,皮克森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把椅子。雷恩坐下来,翘起腿,叹口气,「就我看来,而且你应该也推断出来了,巡官,这其实明白得很,可以说,只要知道双壁炉的秘密,昨晚任何人都有可能进入实验室。」
萨姆不甚开心地点头,「任何人,包括里里外外。」
「看来如此,你有没有询问过你那一大群准嫌犯们昨晚的动向,巡官?」
「哼,但是那成得了什么事?你以为那只火虫会自己泄底啊,是不是?」巡官狠狠地嚼着一根顺手牵羊来的雪茄,「不管那伙人的证词如何,阁楼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至于这层楼房在楼面的前端,可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经过睡眠中的小孩,由幼儿房登上防火梯和窗台,不必经由走道把自己暴露在墨修的视野之下,因为他们可以经过两间卧房共通的浴室,从他们的房间进入幼儿房。所以你看,情况就是如此。」
「他们每个人的说法如何?」
「呃,他们彼此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康拉德说他大约十一点三十分上楼,这话可说得不假,因为我亲眼看到他大约在那个时间离开图书室,而且墨修也看到他走进自己的房间,他说他上床就睡了。玛莎·黑特整晚都在她房间里,但是她说她倒头就睡着了,没听到她丈夫什么时候进房。」
「两位黑特小姐呢?」
「她们都不可疑——总之根本不可能。」
「真的吗?」雷恩低声答道:「可是她们怎么说?」
「姬儿曾经到花园去逛逛,大约一点钟回她自己房间,墨修证实了这点。芭芭拉很早就睡了,大约十一点左右,两个女人都没有再离开房间……墨修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举动,至少就墨修记忆所及,没有人打开门或离开房间——这家伙记性向来很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
「那当然,」雷恩故意恶作剧地回他,「我们的分析也有可能完全错误,这场火或许根本是自发性的,你知道吗。」
「我倒希望是如此,」萨姆阴郁地回答,「但是火灭了以后,消防队的专家来检查过实验室,他们的结论认为,是人为纵火。确实如此,先生,有人用火柴点燃放在床铺和靠窗的工作桌之间的某个东西,他们找到火柴——是平常家里用的火柴,就像楼下厨房用的那种。」
「那么爆炸呢?」
「那也不是意外,」巡官沉着脸说,「那些化学人员在工作桌上发现一个碎瓶子的残留物——是一瓶他们叫做二硫化碳的东西。他们说,那东西一旦接触热,具有高度爆炸性。当然,那有可能一直就摆在那里——也许在约克·黑特失踪以前就已经留在桌子上——可是我不记得工作桌上曾经有这样一瓶东西,你记得吗?」
「不记得,那个瓶子是从架子上来的吗?」
「嗯哼——有一片碎玻璃上还有一角那种同样的标签。」
「那么,显然你的臆测不正确。约克·黑特不可能留下一瓶二硫化碳在桌子上,因为正如你所说,那是那批制式瓶子里的一罐,而且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架子上摆得满满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一角空位。不,确实有人故意把它从架子上取下来摆在桌子上,知道那结果会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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