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屋里伸展了一下身躯,感到头还有点疼,但是你对此不加理睬,换好衣服又悄无声息地出了门,门钥匙拴在鞋上。你又向瓦莱丽住的地方跑去,但是到巴黎士码头你就折了回来。你喜欢早晨潮湿的气息,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大海泛着青灰的颜色,布满小石子儿的海滩一片金黄。当你跑下台阶向西而去时,往日的记忆浮现在心头。你想起了那些在海滩下拼命逃窜、躲避追捕的罪犯;想起曾经在追赶他们时掉进废弃的坑道里;想起曾因长时间断断续续在潮湿、滚动的沙滩、石子上奔跑而终于体力不支倒地的情景……
凯茨回到家,脱了衣服,冲了一下,然后滑进暖烘烘的浴缸里。起居室里正传来哈里·查宾快乐却又伤感的歌声,你不由地又一次猜想他本来是一个什么样的情人。当然,他现在死了,但是有些人恰恰因此变得更特别,更有味道,更可亲、可爱。
汤姆·麦金尼斯许诺说她从怀特岛见过詹姆斯·蒙洛后就给她一个答复。汤姆原本想让她把跟这个强奸犯见面的事转给彼德·梅森,她不得不向他解释特雷沃·琼斯曾说非她不可。
“好吧,弗拉德。我会尽快和总探长谈的。”
她想想今天,或许明天就会有一个结果,但同时她又有点儿迷惑,她应不应该从这个案子中摆脱出去?这到底对不对?别的人难道没有跟她一样见过那么多,知道那么多,也感受了那么多吗?难道她对这个案子就没有什么责任吗?
她闭上眼睛,让过去的事一件件往回走,直到她能清楚地看见鲍勃、莫伊拉在作战室里讲述案犯作案的过程。
她仔细地听着:
一、受害人被击昏,绑到椅子上
二、阉割,受害人当时昏迷
三、用厨房里的烙铁烫伤口
四、时间过了一会儿
五、受害人本醒来时被剁掉了几个手指,嘴被胶带封起来。受害人脸上有胶带被贴上,又去掉,再贴上的痕迹。可能又过了一会儿。在此期间,最可能的情况是受害人又昏过去了。鼻子里有氨的残留物,证明使用了某种药品来刺激受害人苏醒
六、其他手指、脚趾在死亡之后被割了下来,嘴唇、耳朵、鼻子也被割掉
七、某种园艺用的大剪刀被用来剪掉手指和脚趾。脸部和腹部用的是一种类似屠刀的利刃。肚子整个被豁开,就像这个样子……
盆里的水有点凉了,她打开水龙头,加了一些热水。多余的水从浴盆上部的排水口溢了出去。她感到肚子在咕咕叫,不禁想起早餐,想起瓦莱丽此时或许已经起床,在吃早餐;她还想起曾经在南安普敦早上五点半与莫伊拉一起吃的一顿早餐,咸肉三明治加热茶。
接着她想起她所知道的情况与警长穆尔报告里谈的好像有些不同,但到底是什么,她却想不起来。她放松自己,在浴缸里躺得更深,尽力去想,却想不明白。该死的!
7点21分,她将车停在约翰街警局,兴高采烈地穿过走廊。她比大家来得都早,可能只有布莱克赛与麦金尼斯比她更早。她来得早的原因是她要离开做点准备。
她走进餐厅,要了两杯咖啡。一杯多加牛奶,另一杯加了个纸盖儿。然后端着咖啡去办公室检查了一下办公桌,进了作战室。这时,第一杯已经喝完了。
她小口地呷着咖啡,看着伯尼那张破碎的脸孔。外面传来的噪音每次都会令她微微一惊。伯尼的“照片”也挂在墙上,是根据骨骼复制的;旁边是厄尼·金画的素描。她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素描,心里越来越清楚:厄尼·金不喜欢伯尼。金与山姆的话语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他对小山姆很好。这个你说的伯尼先生对山姆的儿子很好。他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家伙。”
“我不太喜欢他。他有点虚伪。”
“但是你不能因为别人说话好听而指责他。”
“他自称叫布朗,约翰·布朗。他并没像电影里的人那样说:‘我叫布朗,约翰·布朗。’他跟我们说话时,告诉我们他的名字是布朗。当他跟小山姆玩儿时,他又说他的名字是约翰。”
“也没什么,主要他来了好几次。第一天,还有随后的好几天,他都来了。他对那个房子很热心,我们就把雷·巴特尔先生的电话告诉给他。”
她又看了看伯尼的画像,画里透出的味道是确定无疑的:一种淡淡的厌恶。这不是蒙娜丽莎,但是这张画里是有东西的。是那双稍微有些眯缝的眼睛,还是那不太自然的笑容?
她听见其他人走进走廊的声音,他们说着话,不是“他妈的”,就是“大粪”,要不再来句“我操”,以显示语言的丰富多彩。
门砰地一下开了,凯·米歇尔,弗兰克·里奥德,雷·卡弗尔和乔伊·琼斯。
“呀!灰姑娘!”
“滚一边去,凯。早上好,雷。早上好,乔伊。早上好,弗兰克。”
“你到底要走还是要留啊?我记得你去干什么特别任务了。”
“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雷蒙德。我早上醒得太早,就想我该干嘛?洗我的头发,洗我的内衣还是赶到局里来替小伙子们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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