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发誓,”H.M.用很柔和的语气说,“你能发誓说你看到卡在那把十字弓里的那一小截羽毛,是由放在你面前的那支箭上的羽毛来的吗?”
“我的确可以发誓,大人。”
“目前,”H.M.说,“就问到这里。”
检察总长站了起来,温和神态中带着些不耐烦。他的眼光显然让桑克斯紧张不安。
“你面前的那支箭上,我想刻着一九三四的年份。这意思是不是说你在一九三四年制作了这支箭,或是给它染了色呢?”
“是的,大人,应该是在春天吧。”
“在那之后,你有没有再看过,近到可以细看呢?我的意思是说:在赢得了一九三四年的年度冠军之后,胡弥先生就把那支箭给挂在墙上了吧?”
“是的,大人。”
“从那以后,你有没有靠近仔细看过?”
“没有,大人。一直到那位先生,”他朝H.M.点了点头,“在一个月以前要我看看那支箭。”
“哦!可是从一九三四年一直到那时候,你都没有真正看过那支箭吧?”
“正是这样,大人。”
“我想在这段时间里,你应该帮胡弥先生维修了相当多数量的箭吧?”
“是的,大人。”
“你想,有好几百支吗?”
“呃,大人,我不想说到那么多。”
“就给我们一个大约的数目好了。是不是可以说你维修制作了一百多支箭呢?”
“可以,大人,可能就是那么多。他们用的箭相当多呢。”
“原来如此。他们用的箭相当的多。那你还告诉我们,说由一百多支箭里,经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你还能正确地指证一支你在一九三四年染色的箭来吗?我提醒你,你可是宣过誓的啊。”
在这样严正的提醒之下,证人抬眼看了旁听席一眼,好像在寻求支援。“呃,大人,你知道,我的工作就是——”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在一百多支箭里,你能不能正确地指认一支你在一九三四年染过色的箭?”
“我不能这样说,大人,我可不可以——能不能——我是说,我会碰上的问题——”
“很好。”检察总长说,他已经得到了他要的效果。“现在——”
“可是我还是一样很确定。”
“不过你不能发誓说是这样,我明白了。现在,”对方继续说着,拿起几张以打字机打好的薄纸,“我这里有一份被告在警方供词的副本。(请把这个交给证人。)桑克斯先生,你能不能拿着这份供词,把第一段念给我们听?”
桑克斯吃了一惊,很本能地将那张纸接了过去。起先像先前一样眨了好几次眼睛,然后开始在几个口袋里摸索,却没有什么结果,而他给法庭带来的拖延显然让他心里越来越不安,最后这么久的停顿使他完全失控。
“我好像找不到我的眼镜,大人,我怕要是没有眼镜……”
“你是不是说,”对他眨眼的原因做了正确揣测的检察总长说,“要是没有眼镜,你就没法读这份供词?”
“并不是真正说我不能,大人;可是——”
“可是你却能指认一支你在一九三四年染过色的箭?”华特·史东爵士问完了就坐了下来。
这回H.M.站起来再度询问,他一副应战的样子,但他的问题都很简短。
“艾佛瑞·胡弥在年度大赛里赢过几次?”
“三次,大人。”
“那支箭就是这个场合的特别奖,是吧?”
“是的,大人。”
“所以那不只是‘一百多支箭里的一支’,对不对?那是一样很特别的东西,有纪念性的吧?”
“是的,大人。”
“在他赢得那场比赛之后,有没有把那支箭拿给你看,还要你注意看呢?”
“有的,大人。”
“哈。”H.M.说着,撩起他的袍子来把裤子往上提了提。“这就可以了。不对。不是从那边出去,小子;那是法官大人的席位:法警会告诉你往哪边走。”他等到桑克斯走开了之后,又站了起来。
“传雷金纳·安士伟,”H.M.说。
17 在那个小窗口
雷金纳·安士伟并没有真正在看管之下:当法警押着他,带他走向证人席时,他看起来像是个很自由的人。可是我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紧跟在他身后,我一时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后来才记起他是卡士塔斯准尉副官,H.M.在白厅住处的入口就是由他担任警卫的。在这位准尉副官的脸上带着仁慈狱卒的邪恶表情。
你又能听见风在丑闻之林中穿过的声音;每只眼睛也立刻四下搜寻着玛丽·胡弥,可是她不在法庭上。雷金纳那张瘦长的脸上有些苍白,但表情非常坚定。我还记得当时在想着他像是个花样很多的客人,最好像对付这种人一样地对付他——不管H.M.心里有什么打算。可是这也可能是出于一股对他的厌恶,而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可能是他暗黄色头发微卷(以人工梳理)的波浪,或是他面容上那种冷冷的自制神情:后者的影响更甚于前者。他以很清楚而愉快的声音宣了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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