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的上校。我希望审问留在那里的那个德国间谍,同时我要换上我藏起来的那套军服。”
“当然可以,就这样说定了!现在请你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然后,我们给你一辆自行车。”晚上七点钟,保尔·德尔罗兹返回第一个教堂。那里等待他的完全是一种失望。那间谍已砸碎锁链逃走了。保尔在教堂,在村子四处搜寻,但没有结果。但是他在楼梯的一级台阶上拾到了一把匕着。在这之前,当他向间谍猛扑过去的时候,他的对手企图用这把匕首伤害他。
这把匕首和他三个星期之前在奥纳坎公园一座小门前面的草丛中拾到的那把匕首一模一样。同样的三角刀,也是棕色角质刀柄,上面也有四个字母:
H. E. R. M. 。
那位和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埃米娜·唐德维尔惊人地相似的女人,和他与之搏斗过的间谍使用的都是相同的武器。
第二天,保尔那个团所在的师继续进攻,在击溃了敌人之后进入比利时。
但晚上师长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撤退开始了。撤退对大家来说是痛苦的,但对我们取得了初战胜利的部队来说也许更痛苦。保尔及其第三连的同伴们一直处在愤怒之中。在比利时度过的半天,他们看到了一座小城市被德国人炸成一片废墟;他们还目睹了八十名被枪杀的妇女的尸体;倒挂的老人;成堆的被割喉杀害的儿童。面对极其凶恶和残忍的敌人,难道还必须撤退!
比利时的一些士兵加入了这个团,他们的脸上还充满恐惧的神情。他们讲述的事情,甚至都令人难以想象。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还必须撤退!必须撤退,把仇恨藏在心底;把强烈的复仇愿望化成紧握手中枪的力量。
为什么撤退?这不是失败。虽然撤退途中几次突然停下来,几次对被打乱的敌人进行猛烈的反击,但我们的撤退仍然是有良好秩序的撤退。以数量上的优势粉碎了一切小股敌人的抵抗;大批的野蛮人在改过自新;两千名新生力量代替了一千名阵亡者;然而还在撤退。
一天晚上,保尔从一星期前的一份报纸上了解到这次撤退的一个原因,这消息使他心里感到难受。八月二十日,高维尼在最难以解释的情况下突然遭到几个小时的炮击,接着敌人向高维尼发起了攻击。当时人们希望这个要塞至少再守住几天;这对我军在德军左侧的作战活动将是更加有力的支持。
高维尼最终没有守住。奥纳坎城堡也许像保尔本人所希望的那样被热罗默先生和罗莎莉夫人放弃。由于野蛮人在他们的侵略活动中所使用的极其残酷的和残忍的手段和方法,这座城堡现在大概已被夷为平地,被掠夺和被洗劫一空了。在这方面,那些疯狂的匪徒还在加快他们的侵略步伐。
八月底那些不祥的日子,也许是法国过去所经历的最悲惨的日子。巴黎受到威胁,已有十一个省受到了侵犯,那死亡的风正向这个英雄的民族刮过来。
在这些日子的一个早上,保尔听到他后面一群青年战士中有一个人在高兴地呼喊他。
“保尔!保尔!最后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愿望!多幸运啊!”这批青年士兵,都是自愿应征入伍,被分派到这个团的。在他们中间,保尔很快就认出了伊丽莎白的弟弟贝尔纳·唐德维尔。
他没有时间考虑应该对他持什么态度。他的第一个动作是掉过头去,但是贝尔纳已经抓住了保尔的两只手并亲切友好地握着他的手。贝尔纳的这种情感表明青年人还一点都不了解保尔和他妻子之间已出现的感情裂缝。
“是的,是我,保尔,”他快乐地说,“我们可以以‘你’相称呼,是吗?是的,是我,这使你感到惊讶了,嗯?你会认为这完全是一次上天安排的碰面,一次我们都料想不到的巧合吧?姐夫和内弟两人会聚在同一个团里!……不,这不是巧合。这是根据我自己明确的要求安排的。‘我从军,’我说,也差不多是这样对当局说的,‘我从军,这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乐趣。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全能田径运动员,作为受到各种体操协会奖励和参加过服兵役前的军事训练的我,希望立即被派往前线,把我送往我姐夫保尔·德尔罗兹下士那个团。’当局不能免去我的兵役,所以把我派到了这里……
喂!怎么样啊?你好像不高兴?”保尔几乎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就是埃米娜·唐德维尔的儿子。触动我心事的这个人就是杀害……的女人的儿子。”
但是贝尔纳是那样地坦率,又是那么天真无邪,那么满心喜悦,保尔说话了:“高兴,高兴,……但你还是个孩子!”
“我还是个孩子?我的年纪不小了。我从军那天已满十七岁了。”
“那么,你的父亲呢?”
“爸爸准许我从军。否则我也不会准许他从军的。”
“怎么?”
“是的,我父亲从军了。”
“你父亲从军了?他那样的年纪也从军了……? ”
“怎么?但他还很年轻。他从军那天满五十岁!他被分到英国参谋部当翻译。你看,我们全家都当兵了……哦!我忘记了一件事,我这里有一封伊丽莎白给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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