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顺利地过去了。这一夜对保尔来说,是一个极其兴奋的不眠之夜,保尔一直在怀念伊丽莎白。
清晨,保尔睡得很熟,但一直在做噩梦,所以睡得不安稳,一阵闹铃声突然使他惊醒。
点名在城堡的院子里进行,保尔发现他的勤务员和另一位同志没有到。
“他们可能还在睡觉,”他对贝尔纳说,“我们去把他们摇醒吧。”他们通过废墟又一次走上了通往二层的路。
在赫尔曼少校住的那间屋子里,他们发现战士热里弗卢尔已倒在床上,满身是血,他死了;另一名同志躺倒在其中的一把扶手椅上,也死了。
在尸体周围,无任何杂乱的痕迹,也无任何搏斗的迹象,两名士兵可能是在酣睡中被杀害的。
至于武器,保尔立即发现了它,是一把匕首。木柄上有四个字母H.E.R.M.。
八、伊丽莎白的日记
这件累及两人的凶杀案是继一系列的悲惨事件之后发生的。所有这些事件好像被一根最强有力的链子连锁起来,这次凶杀案集恐怖之大成,具有极大的致命性,以致这两个年轻人没能发出任何叫声,也没能作出任何反应,就一命呜呼了。
在战斗过程中,他们那么多回看到垂死的人那种气息奄奄的状况,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死亡的惨状比这次更可怖和更惨烈的了。
死神!他们见到过死神,它并不像一种隐隐约约的病痛,不知什么时候落到谁的头上;而是像一个幽灵,溜进阴暗处,窥伺着对手,抓住有利时机,为着一定的目的下手……在他们看来,这种幽灵的样子和脸面就像赫尔曼少校。
保尔说着话,他的嗓音确实很低沉,显得惊慌;他好像想起了黑暗的恶势力:“昨晚他来了,他来了。因为我们曾把我们的名字刻在墙上,这两个名字,也就是说贝尔纳·唐德维尔和保尔·德尔罗兹,在他的心目中代表的是两个敌人,所以他趁这个机会除掉这两个敌人。他深信这是你和我睡的房子,所以就刺死……可是没想到他刺死的是可怜的热里弗卢尔和他的同伴,他们代我们死去了。”
两个人沉默不语,很长时间后他才低声说:“他们像我父亲那样死去了……像伊丽莎白那样,也像守卫及其妻子那样死去了……他们都是被同一只手杀害的,同一只手,你明白吗?贝尔纳! 对!这是不能容许的!是吗?我的理智是拒绝接受这种现实的……而且,这是同一只手,握着的老是一把匕首……过去的那把匕首和这把匕首。”贝尔纳在察看这件武器,他看到了那四个字母后说:“赫尔曼,不是吗?赫尔曼少校?”
“就是他,”保尔十分肯定地说,“这是不是他的真实名字?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对此我一无所知。但是,犯下所有这些罪恶的人就是留下H.E.R.M.标记的人。”保尔及时告戒部下提高警惕,又将此事叫人通知了随军神甫和军医。他决定要求单独会见上校,把事情的全部秘密告诉他,这样也许有助于弄清伊丽莎白被处决以及两名战士被暗杀的原因。但他得悉,上校及其率领的团正在边界线对面作战,第三连也被派往前线,只有一个分遣队留守城堡,并由中士德尔罗兹指挥。因此,保尔和他手下的人亲自展开了调查。
调查没有给他提供任何情况。这名凶手首先潜入公园,接着爬上城堡的废墟,最后进入卧房,他究竟是如何实行这个计划的,没有搜集到任何一点细小的迹象。既然没有任何老百姓进来,那么是不是应该得出这样的结论:
杀死这两名战士的凶手就是第三团的一个战士。当然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然而除此之外,应选定一个什么样的假设呢?此外,关于他妻子的死及掩埋的地点,保尔也没有发现任何情况,而这是最严重的考验。
从德国伤兵和俘虏那里,他都没有打听到任何一点消息。他们都知道处决了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但他们都是在处决之后及驻守部队离开后才到达城堡的。
他甚至把调查一直做到奥纳坎村,也许村子里的人们会了解某些事情。
也许村民以前听说过城堡的女主人以及她在城堡的生活,也许听说过她遇难甚至被害等情况……
奥纳坎村空无一人,没有妇女,没有老人。敌人可能不得不把他们送到德国,也许一开始,敌人明显的意图就是杀害他们占领期间所作所为的一切见证人,就在城堡周围制造无人区。
这样一来,保尔又花了三天时间继续进行搜索,但仍一无所获。
“然而,”他对贝尔纳说,“伊丽莎白不可能消失得无踪无迹。即使我们找不到她的坟墓,难道就不可能找到她住在这里任何一点,哪怕是最小的一点踪迹吗?
她在这里生活,又在这里受苦,她的一件纪念物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啊!”他终于重新划定了她住过的那间卧房的准确位置;甚至他还在满地的瓦砾中,把属于这间卧房的石块和石灰泥堆成了一堆。
可是这间卧房的碎片是和第一层客厅里的碎片混杂在一起的。因为二层的天花板塌下来,许多碎片就滚到了一层客厅里。一天早上,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在一堆墙土和家具碎片的下面,保尔搜寻到一面已打碎的镜子,接着又找到了一把玳瑁刷子,一把银白色的小折刀,一个小剪刀箱。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伊丽莎白的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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