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高悬_罗杰【完结】(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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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胜对苏家一向忠心耿耿,只是爱贪个小便宜,此刻手里攥着银子,又瞧了瞧梅鼻涕,心说:“其实他也没那么难看。”

  苏胜跑着回来禀告,交五两银子给主人,自己私藏十两,撺掇苏知县坐徐家的船,说那大船安稳、舒适、挂的是山东王尚书府的水牌,老爷如今也是官儿了,当官的坐官船,既匹配又气派,实是天意。

  不但没给钱,还倒赚五两银子,且又是尚书府的船只。苏知县夸奖苏胜会卖事,随即携家眷、带上箱笼、大小行李若干,喜出望外地上了贼船。

  一路顺风顺水,渡了黄河,过了扬州广陵驿,刚到仪真地界儿,下起瓢泼大雨,梅鼻涕等一班水手很欣慰,什么叫春雨贵如油,这就是了。当即禀明苏知县,说这风大雨大,船上载货沉重,若再前行,恐有闪失,当在仪真码头靠岸,歇息一日,待明日天晴开船。

  苏知县眼望窗外大雨,想想安全起见,点头应允。

  船靠了岸,梅鼻涕叫黎泼皮去通报徐能,说大鱼已上钩。

  喝碗茶的工夫,徐能来到岸上,进船舱给苏知县请安,察看情况。苏知县与家眷正无聊,唤了苏胜夫妇,四人围坐一桌打麻将,输赢的钱都在摊在桌上,白花花的银子煞是惹眼,箱笼行李鼓鼓囊囊,徐能早起贪念,再一看苏知县夫人郑氏,明眸皓齿,丰满娇滴,十足美人,又顿起色心,费好大劲咽下口水,对苏知县鞠躬失礼:“大人能坐小人的船,是小人的福分,今日不巧,下起大雨,大人一家安心在船中休息,小人自会安排上好饭菜,侍奉大人。”

  “好。”苏知县打出一张二条,侧脸对徐能道:“如此安排甚好,多谢船家了。”

  雨势渐小,零零星星,徐能退出船舱,招呼兄弟几个,准备饭食。一帮人往徐能家去,没留神后面跟了个人,冷不丁叫了一嗓子:“你等又要祸害人命!”

  徐能寻声回头看,原是自己的弟弟徐用。二人虽一母同胞,却是两副心肠。徐能刀尖上滚肉,血泊里劫财,不信天地鬼神;徐用只好念书,生性柔弱,虽然迂腐,而一心向善,屡次败坏徐能的好事,今日尾随哥哥来到河岸,见这帮恶徒又要杀人害命,忍不住跳出来阻挡。

  梅鼻涕一伙爱戴徐大哥,嫌厌徐二哥,若他不是徐能亲兄弟,早死八百回了。

  “大哥。”梅鼻涕冲徐能嘀咕:“今日之事,可别叫二哥给搅黄了。”

  “我心头有数。”徐能一笑。靠近徐用,和颜悦色道:“兄弟莫嚷,今朝哥哥钓的是块大肥肉,船中行李沉重,是个极有钱的主儿,你千万成全哥哥,干完这票,哥哥洗手,如何?”

  “哥哥在别伤天害理之事。”徐用十分焦灼:“我已听闻,船中主顾不是一般人,乃去兰溪县上任的府尹,若害其性命,你们谁也跑不了。”

  “他是知县不假,看那大包小包,必是收刮贪赃而来,哥哥这叫取不义之财,杀富济贫。”徐能大言不惭地说。

  “哥哥总是诡辩。”徐用继续劝解:“他既中弟为官,也是天上一位星宿,哥哥若杀了他,天理不容,必遭天谴。”

  这一番话,很是刺耳,徐能心中尤其不快,压住火气道:“此番劫财,也是小事,你没瞧见知县还有位夫人,万般标致。你嫂死了两年,房中无人知冷热,每每夜半醒来,枕边连个说话人也没有,今日天作姻缘,兄弟须成全哥哥才是。”

  “万万不可!”徐用提高嗓门儿叫:“人家好好一对夫妻,怎可拆散?”

  徐能怕惊扰了船中人,一把捂住徐用的嘴,连拖带拽,疾步往前走,徐用还喊:“古语有云:相女配夫。强扭成亲,也不和顺。”

  “堵嘴。”徐能说。

  梅鼻涕应声脱鞋扒下袜子,揉成一团塞徐用嘴里。

  徐用唔唔闷声叫喊,徐能急呼:“快快带走!”

  范蝈蝈、杨卵子双手各托徐用左右腋下,架着就往前跑,徐用双脚悬空乱蹬,像踩了滚烫风火轮。

  一帮人回到五坝街徐家,磨刀的磨刀,取板斧的取板斧。

  徐能叫人把徐用带至后堂,扯去徐用口中袜子,质问:“还捣乱么?”

  徐用干咳几声,哈口气道:“哥哥杀那知县。必遭报应!”

  “你嘴真臭。”徐能一语双关地说。旋即,吩咐梅鼻涕:“绑了,关柴房里,事成之后再放他出来。”

  “对不住了二哥。”梅鼻涕拿根绳子过来,反绑徐用双手,带去柴房,边走边说:“别闹呵,我右脚还一只袜子呢。”

  黄昏天色阴霾,雨基本停了。

  苏知县一行四人,还坐桌前打麻将。苏胜手气旺,一人洗三家,赢了不少钱,心里美滋滋。打着打着,天完全黑了下来,苏知县腹中饥饿,有点儿无精打采,趁洗牌的空暇,出了船舱,往岸上观瞧,隐约瞧见远处几个人朝码头来,想必是船家送佳肴来了,心里高兴,转身踅回舱内,重新坐下,对夫人郑氏道:“再打一圈,便尽晚膳。”

  远处那几人,确系徐能一伙。徐能领头,手持板斧,梅鼻涕提一口泼风大刀,后面跟着黎泼皮、范蝈蝈、杨卵子三人,谁也没料到,徐用脚跟脚追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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