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了十两金子,此番又给,姨妈我断不能收。”刘四妈紧攥住绸缎不放。
“收了吧。”美娘说:“姨妈为我跑前跑好,侄女理当感激。再者,姨妈也一把年纪,多些积蓄,防老也是应当。”
“好,好。”刘四妈乐呵呵笑纳。
姨妈的后现代生活,算是有了着落。
“打今儿起,你就别在烟花楼了,住到我园子里去。”刘四妈老谋深算地说。
“为何?”美娘不解。
“女儿出门之事,历来夜长梦多。”刘四妈接着说:“方才,我一席话,说得你妈妈动心,她若睡醒一觉,想个明白,笃定反悔,到时,老身再劝,也不济事了。”
美娘感激地点点头,收拾细软、银两财物,随刘四妈出了烟花楼。
十日之后,美娘欣然上轿,王九妈赶到刘四妈的园子,掉了几滴眼泪,依依不舍,眼睁睁看着美娘嫁到秦家。
美娘进了秦家,拜见公婆,惊异发现,竟是失散多年的亲生爹娘。
家人团聚,秦重美娘,一段姻缘,流传临安城,为茶余饭后美谈。
南宋时,临安城内,许多私家逸事,另有一个,犹为惊心,仅仅一句戏言,导致家破人亡。
第三卷 戏言十五贯·玩笑害死猫
【1】
月朗星稀。
一只黑猫,一只白猫,由赌棍刘贵府中,鱼贯而出,一前一后,追逐打闹,嬉戏玩笑,蓦然,黑猫挠破白猫瞳仁。白猫惨叫,幽绿眼瞳中,脓血晶体,喷涌而出。黑猫一溜烟,消失无踪。
翌日,刘贵出门,一瘸一拐,前往街市,买些果品点心,打算与大娘子一道,同往岳丈家,朝贺岳丈七十大寿。
家中白猫,死在府外墙角。刘贵没在意,拎着寿礼,打街市回来,大娘子说,黑猫也不见了。刘贵说:“丢了就丢了。”
哪里想到,这是一个极端不祥的征兆。
刘府,原本富甲一方,住在十景塘的湖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刘贵不争气,好赌成性,输了房产又陪田,父亲一棍将他腿打扁,而后悬梁一命归了天,刘贵悔恨了一百遍,一百遍。
父亲死后,刘贵戒赌,守着仅存的一座小宅院,与娘子王氏,清贫度日。
王氏过门几年,不能生育。为传宗接代,刘贵娶陈卖年糕的女儿,陈二姐为偏房。
刘贵陪大娘子回家,陈二姐难免有些醋意。
“官人今晚回来么?”陈二姐掰开一只橘子,喂刘贵一牙,自己吃一牙。
“哪舍得小娘子独守空屋。”刘贵说:“当然要回。”
“哟,分开半日,生离死别似的。”王氏站立一旁,酸溜溜道:“要不官人别去了。”
“吃飞醋。”刘贵看着王氏问:“有意思吗?”
“没意思。”王氏揶揄道:“一百个没意思,一千个没意思,我嫁过来,三年不到,你们刘家,大宅子变小宅子,大娘子变老妈子。”
“我早就不耍钱了!”刘贵被揭伤疤,提高嗓门儿喊。
“想耍你也没钱了。”王氏反唇相讥。
“姐姐别动气。”陈二姐打圆场:“都是妹妹的错,姐姐和官人走了,屋里空落落,留我一人,无端就有些心慌。”
刘贵闷声去了厨房,片刻回来,手持一把劈柴的斧头。
“瞧见没?”刘贵对陈二姐道:“有歹人来,拿这个砍。”
“好重。”陈二姐双手接过沉甸甸、明晃晃的斧头。
“走不走?”王氏极不耐烦地催促:“再晚些,可真就回不来了。”
“走走。”刘贵瞪王氏一眼。
哐啷!陈二姐突然扔掉斧头,捂住胸口,弯腰躬背,对着痰盂呕吐,眼泪汪汪。
“怎么啦?”刘贵上前,拍背揉胸。
王氏沉吟片刻,推开刘贵,拉住陈二姐的手,说:“莫非妹妹有喜了。姐姐也不去了,陪你。”
“那怎行。”陈二姐伸直腰,摆摆手:“我没事,一阵儿一阵儿的,缓缓就好了。”
刘贵脸笑成一朵花,端来热茶。
“要等孩子生下来么?”陈二姐喝了口茶,催促两人。
“这就走,这就走。”刘贵乐呵呵的:“早去早回。”
“可随你心愿了。”路上,王氏对刘贵说。
“往后,别吵了。”刘贵心情爽朗地说:“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2】
岳丈王员外府,在临安城外,箭桥方向,穿过小松林,步行一个时辰,方才到达。
平日,刘贵顶烦见王员外,此退休老干部,一肚子人生哲理,一肚子大妈道理,不吐不快,每见一回,相当于听了一遍《增广贤文》。
过去,王员外常常告诫刘贵:赚钱犹如针挑土,花钱仿佛水推沙。
刘贵当时好赌,只是觉得:赢钱像便秘一样难,输钱像拉稀一样快。
今日,为岳丈做寿。
待宾客散去,岳丈取出十五贯钱,交给刘贵,说用此本钱,开间柴米店。
刘贵拿不准岳丈用意,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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