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姐!”邻里牛二大喝:“你家官人,被人杀了,你怎么在这里?”
“啊!”陈二姐大惊失色。
“这家伙是谁?”邻里马三手指小资问。
“在下崔宁。”小资后生起身施礼:“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耳朵聋了你。”邻里王四说:“她官人死了,你却和她在一起,莫非是你俩通奸,杀了刘贵,逃到这里。”
一句话,把陈二姐弄懵了。慌张失措,说不出话。
“将这两个捉了,送去王员外那里。”牛二提议,众人附和,动起手来。
陈二姐这才如梦初醒,挣扎叫喊:“我家官人,把卖我了,我逃出来,遇见崔公子,没有奸情,没有私奔。”
“小生家在城外五柳村,路上偶遇这娘子。”崔宁也喊。
众人热血上涌,哪里肯听,捉了二人,推搡打骂,扭送员外府。
对于中国人,无论什么时代,捉奸都是相当有快感的。
两路人马,在王员外府,胜利会师。
王员外得知噩耗,心痛不已,惊诧不已。昨夜,刚给女婿十五贯钱,做生意本钱,怎么就被人杀了?又见一干人,擒来陈二姐和一个后生。没什么说的,报案!
临安府尹朱知鉴,率仵作、公差数人,亲临命案现场。
现场勘察工作,于当日午后开始,自然光照明——
刘府大门,呈左右四十度角洞开,门锁结实,不曾撬动。大门至厅堂,一路无遗落之物。厅堂门首,廊柱下方,两尊釉面大瓷瓮,内栽植物,枝叶萎缩,显然许久未浇过水。厅堂空落落,大而无当,家具什物,井井有条,不曾搬动。
进入二楼,刘贵与陈二姐卧房——床塌对面,一排镂空雕花窗户,几扇紧闭,几扇开启,经勘察,窗户无破碎,窗棂上,没有脚印,没有攀越迹象。
死者刘贵,仰面朝天,横陈床塌,血染被单;颈部伤口,半尺宽,一寸深,裂开如婴儿嘴唇,系利器砍削,伤及动脉,流血过多而死。
离床二十公分地面,扔有一把斧头,血迹斑斑;经仵作对比,斧刃宽度,与死者颈部伤口宽度相符。确定:斧头即凶器。
再查室内,大小箱柜,完好无损,并无翻弄痕迹。
大娘子王氏指认:除丈夫带回的十五贯钱外,家中未丢失任何物品。
“这把斧头,可是你家之物?”府尹朱知鉴拿着斧头,问王氏。
“是。”王氏哭着点头:“一直搁在楼下厨房,昨日,我与官人出门前,官人将斧头交与陈二姐,用来防身。没想到,这毒妇,竟拿来砍死了官人。”
“不!”陈二姐申辩:“我没有。”
“为何指认她杀了你家官人?”朱知鉴问王氏。
“官人死了,她却不在家中,跟一个野后生跑出城,定是早有奸情,夺了钱财,杀害官人,私奔逃匿。”
“事情果如你家大娘子所言么?”朱知鉴掉脸问陈二姐。
“不是这样。”陈二姐胸脯剧烈起伏,激动地说:“昨夜,官人回来,说前几日,赌钱输了,拿我抵债,还余得十五贯钱,今日就来提人。我又急又怕,只想回娘家躲难。”
“胡说!”王氏叫:“官人才没去赌钱呢,十五贯钱,明明是我爹爹,给官人做生意的本金。”
如此一说,陈二姐傻了。
“陈二姐,本官问你两件事。”朱知鉴坐在桌前圆凳上,问:“其一,你说你家官人,将你抵债,今日来提人,为何没来?债主又是何人?其二——”朱知鉴顿了顿,一指后生崔宁:“此人又是谁?你黑夜出逃,怎会与他在一处?”
“不知债主是何人,官人没说。”陈二姐哭丧着脸说:“崔公子是城外上遇见,同路结伴而行。”
“鬼才相信你的话。”王氏狠狠道。
“本官也不信。”朱知鉴瞥一眼王氏,接着对陈二姐说:“路遇陌生男子,就敢结伴而行,且不说你有失妇道,只问你,可否见到那十五贯钱?”
“见了。”陈二姐说:“昨夜,官人给我看过,说是卖我所得。”
“钱在何处?”朱知鉴追问。
“就放在枕边。”
“哪里有?”朱知鉴道:“床上床下,仔细搜过,一文也不见。”
“只收拾几件衣裳,没拿一文钱。”陈二姐翻开包袱,展示。
“你褡裢里,装有何物?”朱知鉴目光如炬,问崔宁。
“一些、一些盘缠。”崔宁嗫嚅道。
“查看。”朱知鉴命公差,取下崔宁肩头背着的褡裢,从里面,拿出大串钱,一数,不多不少,恰好十五贯!
“此钱,可是你的?”朱知鉴问崔宁。
“是小人的。”崔宁说:“昨日,小的在临安城中,卖些丝绸,讨来的钱。”
“为何是十五贯?”
“生意不好做,只得了那么多。”
“一派胡言!”朱知鉴恼怒,吼道:“分明是你,窃刘贵钱财,将其杀死,拐人小娘子,与你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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