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高悬_罗杰【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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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时婚姻,没几桩是恋爱来的,洞房花烛,基本以强奸过渡。女人嫁个什么货色,全凭造化。

  平氏遇兴哥,运气尚可。兴哥生意人,却不风流,也是挣钱顾家的主。见平氏举止端庄,苗条清晰,不似那月朦胧,鸟朦胧,线条粗壮的妇人,心里倒有几分喜欢,花些钱财,将平氏丈夫灵柩入土,一不留神为奸夫送了终。

  平氏免不了大哭一场。祭奠完毕,选定日子,与蒋兴哥成亲。

  成亲之夜,平氏对蒋兴哥说:“奴家没嫁妆,惟有一件衣衫,闪闪发光,前夫带回,来路蹊跷,不知是不是宝?”

  “拿来我看。”

  平氏亮出珍珠衫,一刹那,兴哥说不出话,表示惊讶。待平氏将此衫来历道明,兴哥才连珠炮似的问:“你前夫,可姓陈?可在苏州行走?做米豆生意?”

  “你认得?”轮到平氏惊讶。

  兴哥将三巧儿与陈商偷情,继而休妻之事讲出,感慨道:“我今续弦,知是新安陈客之妻,谁知,就是此人,活活一报还一报!”

  平氏毛骨悚然。

  “你我既成夫妻……”蒋兴哥想了想,说:“往事一笔勾销,只要你本分持家,我自会一心待你。”

  平氏点头,为兴哥斟酒,说些醉人情话,而后房事,都是老手,相得益彰。

  恩爱一年,蒋兴哥又往广东,做些买卖。此次出门,倒不心慌,有一不会有二,娶谁谁偷人,这辈子甭混了。

  孰料,后院没起火,事儿出在外面。兴哥到广东合浦县,贩卖珠子,遇到买主,价钱讲定,买主老宋,趁兴哥不备,竟偷去一粒大的,兴哥与之理论,对方咬死不认。兴哥气恼,试图搜身,老宋维护自个儿人权,坚决抵抗,二人推拿,兴哥一用力,将其拖翻在地,老宋心脏不太好,躺下气已断了。

  老宋儿女亲邻,哭的哭,叫的叫,齐拥而出,捉住蒋兴哥,痛打一顿,关在自家后院空房,连夜写了状词。

  次日天明,一伙人绑了蒋兴哥去县衙喊冤。

  县太爷准了诉状,而当日另有重要公事,先将凶犯羁押牢中,次日候审。

  是夜,县太爷忙完公事,挑灯夜读,细阅状词——凶犯蒋兴哥,枣阳县客人。读到此处,县太爷忽然想起,自己二房夫人,原系枣阳县人,索性喊来一问。

  夫人三巧儿来了。接过状词一看,面无人色,又不敢说是前夫,哭泣道:“此人,是妾身表兄。”

  县太爷很意外,当初路经枣阳县,娶得三巧儿,到潮阳任县令,后调至合浦。上任没几天,碰上此案。

  三巧儿知道,人命官司,干系重大,想起当日,兴哥的百般好,自己的千般坏,心中酸疼,算做赎罪,也要救兴哥一命。遂求吴知县:“官人看妾身薄面,救他一命。”

  “若果真打死人命,我也难……”不待吴知县说完,三巧儿扑通跪下,双眼噙泪,苦苦哀求。

  “起来。”吴知县弯腰伸手去扶。

  “若哥哥无救,贱妾情愿一头撞死。”三巧儿毅然决然。

  吴知县仰天一叹。事情事情,难的不是事儿,难的都是情。

  次日,吴知县升早堂,先问蒋兴哥一案。

  死者老宋,两个儿子,宋福宋寿,到得公堂,哭哭啼啼,只说蒋兴哥与父亲,争执价钱,抢夺珠子,蒋兴哥将父亲打倒在地,登时丧命。

  吴知县又问其它目击证人。有的说,确系打倒在地;有的说,是兴哥失手,推搡中,老宋跌倒。

  吴知县眼珠、头脑飞速转动,盯着蒋兴哥问:“你,有何要辩的么?”

  “他父偷小人珠子。”蒋兴哥申辩道:“小人与之理论,他父年老,脚下不稳,自己跌死,不干小人的事。”

  宋福宋寿一听就炸了,堂上一片吵闹。

  吴知县并不理会,只问宋福,其父年岁。

  “六十七岁。”宋福说。

  “人上年纪,极易昏厥。”吴知县慢悠悠道:“本县看来,未必是打。”

  宋氏兄弟,哪里肯依,坚持认定,就是打死。

  “既是打死,必然有伤。”吴知县说:“检验尸首,方知真假。”

  “不知老爷如何检验?”宋福问。

  “你说你父,系蒋兴哥打倒,而后丧命,如此,必有贴骨伤痕,本县差人,将你父尸首,抬到尸场,剃开尸肉,查验内骨,即可知晓。”

  宋家也是体面大户,老宋一家之主,死后被展览,还得剃肉,丢的不是肉,是脸。

  “不妥、不妥。”宋氏兄弟,双双哭道:“父亲身死,证人众多,求老爷免验尸首,替小人做主。”

  “无知!”吴知县怒问:“若不验伤,凶犯岂肯认罪?本县又如何申报上司?”

  宋氏兄弟,哑口无言,只是磕头,半晌才说:“全凭老爷决断。”

  “七十老人,若非他人打死,而诬害他人,反增罪过。当儿的,也不愿老父死后,落个恶名吧?”吴知县停了一下,接着道:“此案,那蒋兴哥,自然也脱不了干系,本县自叫他如亲儿一般,为你父披麻戴孝,一应殡葬之费,由他付出,你等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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