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高悬_罗杰【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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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老妪笑着点头。

  奶娘转身迈步回府,心中乱跳,十两银子,呸,我家胜仙小姐这串珠子,少说也值百两银子。明明陪葬戴小姐手腕装进棺材,此番却到了这老货手上。小姐坟被贼人盗过,不用说,这老货笃定跟那盗墓贼人有关系。奶娘急匆匆将事儿报之周大郎夫妇。老两口出门来看,卖花的老妪站立原处,等着钱货两清。周大郎冲上前,一把拽住老妪:“走,衙门里去说个明白!”

  “老身没骗钱呵,十两多了,可以商量。”老妪一路哭哭嚷嚷:“这事值当去衙门?”

  周大郎哪里肯依,衙门查了一月毫无线索,每每托人去打听,都没结果,女儿的清白就这样白白遭人玷污。今日倒巧,线索自个儿送上门来。

  到了衙门,奶娘与周大郎先后把情况报给府尹。府尹审讯卖花老妪,老妪一碗茶的工夫都没扛住,说是这串珍珠栀子花是儿子给的。

  府尹当即差人去捉朱真。

  朱真这时候正在桑家瓦屋戏舍里看戏,一伙如狼似虎的差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他擒了,套上铁链枷锁,哗啦啦拖回衙门。

  朱真知道坏事。跪在堂前,没等府尹动刑,就对盗墓逼奸胜仙一应罪行供认不讳。

  府尹奇怪,周家女儿死掉,这厮怎会迅捷知晓,埋于何处也了如指掌?并于当日夜里准确行窃。于是又追问朱真。

  朱真是个很讲义气的人,立刻就把同伙仵作招出来,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坐牢要杀头,哥俩手挽手。

  胜仙一案,真相大白。

  府尹判拟,朱真盗墓奸尸、仵作伙同从犯,一律当斩。范二郎误伤胜仙性命,过失杀人本应发配到牢城营,怜其体弱多病,神智不清,权且释放回家。

  范二郎终生不曾娶妻。胜仙死了,自己的心也早死了。若是一起死了该有多好,死了就没有爱,没有牵挂,没有思念,也没有恨。

  很多夜里,很多梦中,范二郎总回想起与胜仙的最后一别,似幻似真,每当此时,范二郎就被梦魇住,挣扎不得,就渴望有一种锋利的重的东西把自己击碎,剁成肉酱!无比压抑的惆怅好不容易撕裂开一条缝,显现胜仙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最后那一句话,想对我说什么呢?范二郎想。

  最爱的人,往往伤害对方最深。或是无意,或是有意。大宋年间,开封府尹包拯曾断过一起陈年家私案,就是始于亲人间的争斗。

  第八卷 陈年家私案·亲人不要脸

  【1】

  宋代,称开封为大梁、汴梁。

  汴梁西关外,一小乡村,叫义定坊。这一年,天灾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俗话叫“六料不收”,即各种庄稼,全没收成。很严峻的事,吃不饱,就得跑,人越跑越少。

  其中一对夫妻,打义定坊里跑出,引发十五年后,一桩家私疑案,官司打到开封府包公台下。

  那时,包公任开封府尹,兼任龙图阁大学士,又名:包龙图。

  十五年前,逃难的一对夫妻,刘天瑞和王氏,带着一个三岁小儿。

  刘家不算穷,刘王二人,之所以流亡,不全是天灾所至,更多的是人祸。

  刘天瑞和王氏,一直与哥嫂刘天详、孙氏同住。家里人多,人多嘴就杂,难免有些口角。面上笑脸相迎,背地指桑骂槐,逢年过节,说些套话,吃吃喝喝,形式而已,和睦与否,心里最清楚。

  外人看来,刘家也是五好家庭。吵嘴都在被窝里,不到社会上张扬。

  只是刘天详老婆孙氏,二婚妇女,还带个女儿,俗称:拖油瓶。

  孙氏很现实,爱的是庄田、房舍。至于男人,只要上炕认识娘们儿,下炕认识鞋,不傻不呆,能养家糊口就成。

  一般来说,现实的女人,想法精明长远。刚过门,摸清情况——刘家兄弟二人,妯娌王氏,最近想吃酸的,必是小叔子天瑞勇猛。

  面上,孙氏对王氏,嘘寒问暖,传授些产子要决,孕妇注意事项。背地里,暗暗祈祷:你可千万生不得儿子,生了就夭折,即便活下来,也一世倒霉,吃糖饼烫后脑勺,打喷嚏鼻子没了,放个屁就把自个儿冲上天,撞上的都是乌云。

  孙氏念叨十个月,王氏临盆,事与愿违,王氏生了一个儿子。刘家兄弟,喜极而泣,赞王氏有功,为刘家传宗接代。

  孙氏也掉泪,伤心异常——生个闺女也罢,偏偏来个儿子,仿佛如今去五金商店,要买插座,老板却给了个插头。日后,刘家家产,定归这厮所有,老身与女儿,只能喝汤,不见荤腥。

  另一边,刘天瑞与王氏,欢天喜地,忙着给儿子取名。

  “小儿乖巧,日后必有大造化。”王氏满怀憧憬地说:“要取个响当当的名字。”

  “不妥。”天瑞摇摇头,说:“小家小户,吃穿不愁,已是造化。取个贱名,好养。”

  “本村叫狗蛋的,已有十数个之多。”王氏不干,瘪了瘪嘴,说。

  “我拿了小儿的生辰八字,请里正张秉彝算过。”天瑞说:“他说,小儿五行缺木、缺火。”

  “那又如何?”王氏挠挠儿子嫩脸蛋,转过脸问。

  “我看,就叫刘木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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