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高悬_罗杰【完结】(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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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昱慌忙解释,说上回大保、小保拿来了人头,已浸泡水中多中,面目全非,误认了。

  “既然这头是你儿沈秀的——”知府自言自语问:“那大保、小保拿来的头又是何人的?”

  随即,知府又遣公差,去南山黄家,捉了黄大保、黄小保到堂。

  黄氏兄弟死撑不招,知府命人,拿烧红的烙铁来烫,二人昏死过去,又拿冷水泼醒。几番拷打,二人熬不过去,说出实情。

  公差又押二人,到高峰山脚下,果挖到无头尸骸一具。

  知府惊骇,世间竟有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戕父恶人,猪不食,狗不闻,如不痛打,难解心头愤慨。

  黄氏兄弟又遭痛打,又昏死,又被冷水泼醒,一时习惯,等着再挨,板子没到,来了枷锁,锁住二人,送入死牢,听候发落。

  知府将重审沈秀一案过程,李吉冤死情结,奏表朝廷。圣上看了,下旨着刑部及都察院,将办理李吉一案的大理寺官审讯、查实,贬为庶民,发配岭南。李吉冤死,给予子孙赏钱一千贯。箍桶匠张公谋财害命,依律处斩,加罪凌迟,剐二百四十刀,分尸五段;黄大保、黄小保,贪财杀父,不分首从,罪当凌迟,剐二百四十刀,分尸五段。差十刀就等同三人的智商。

  一鸟害六命。杭州城传了个遍。谁知,此事并未没完结——就在将张公、黄大保、黄小保三人,押往市曹凌迟分尸,枭首示众的当日。张公的老婆张婆,听闻丈夫要被剐,跑到刑场,指望见上一面,到了一看,场面极凶险,张婆备受惊吓,魂不附体,转身便走,脚下不留神,绊了一跤,跌在地上,伤了五脏,回家即死。

  一鸟最终害七命,皆因人见钱眼看,纵容欲望,杀尽善良。但凡贪婪之人,贪财之外,亦会贪色,好比下一段太守断死婴的公案,回想起来,无不是悔平生,错轻狂,十梦九断肠。

  第十四卷 太守断死婴·淫心假正经

  【1】

  守寡、终身不嫁二夫,对于古代女人,是一种荣誉、坚贞和纯洁无暇。现在看来,叫想不开。

  宣德年间,南直隶扬州府仪真县,有一个著名的寡妇邵美伊,据说还有个妹妹叫邵美琪,小时患病死了。

  美伊长大,薄有二人姿色,十七岁时经媒婆拍卖,许配给当地人丘元吉。丘元吉属于扔进人堆儿就湮没其中的男人,只有一项比较出众,就是病痛缠身。又不善保养,成亲后终日沉迷房事,拿肾当玩具,甜蜜肉搏,夜晚生龙活虎,白日单手扶墙,体质愈发嬴弱,雄性精华清汤寡水,美伊从未受孕。六年过去,丘元吉彻底虚脱,卧床不起,双眼直勾勾盯着二十三的邵氏,万般遗憾地辞别房事,辞别人世。

  邵氏哀痛之极,自己才二十三岁,前面路还长,一眼望不头的人生真叫人不堪重负。而邵氏内心坚强,立志守寡,三年服孝期满,多少劝其改嫁,邵氏也不动心。连丘元吉的哥哥丘大胜也来劝慰。

  邵氏却心如铁石,当众发誓:我亡夫九泉之下有灵,邵氏若事二姓,不是刀下死,便是绳下亡。

  如此宣誓,谁也不敢再劝。大多人等,心中暗暗赞叹、钦佩邵氏忠贞。也有个别不相信,孤孀岂是说守就能守住的?生理问题,生活问题,精神问题,诸多问题,家里没个壮男,一个女人,得历经多少风雨彩虹,方可长成铿锵玫瑰?

  邵氏话说得越满,监视她的目光越多。倒要看看你是传说中的贞洁烈女,还是浪荡逾娴的残花败柳。

  一些人很失望。邵氏自宣誓过后,闺门比以前更为严谨。家里只有一个婢女秀姑,与邵氏做伴,做些针黹,聊以糊口。另有一个小厮,年方十岁,名叫得贵,家中所需之物,粮食瓜果,全由得贵买办。邵氏长年足不出户,门庭肃然,没有一个闲杂男人逗留,不由外人不服。

  平淡日子,像忘记关的自来水,流得飞快。转到了丈夫丘元吉十周年忌日。邵氏有意为丈夫做一场法事,便叫得贵去请丘大胜来商议。说奴家是寡妇,全凭您过来主持道场。

  丘大胜来了,商议妥当,请来僧人,连续三天三夜,大做法事,吹吹打打,鼓乐喧天,热闹了一条街。

  丘家斜对门,新近搬来一个叫支助的破落户。平日里游手好闲,就好凑个热闹,街坊的闲事都是新闻。某人便秘刚通,拉一堆新鲜大粪,支助也得寻着气味,前去观瞧,尝个咸淡。

  丘家的事,自然惊动支助。早听说邵氏守寡贞洁,年轻标致,甚为难得。在支助心里,但凡表面正经的人,一律都是假正经。

  支助对邵氏本人及其私生活,充满了无限地好奇和猜疑。有事没事,常在丘家门首附近闲站,早早晚晚,的确不见闲人进出丘宅,唯有小厮得贵,买办出入。一来二去,支助与得贵也混得熟了,常没话找话扯闲篇儿,屡屡挤眉弄眼问得贵:“听闻你家大娘,生得貌美如花,是也不是?”

  得贵是个老实孩子,见支助满脸跑眉毛,也不往心里去,每回都说:“好看,好看,再问还是好看。”

  “单凭你说就是么?”支助故做一副不信的样子:“好看,得看着才算。”

  “你看不着。”得贵说:“我家大娘,从不出门。”

  “也不出来晒晒太阳?”支助瘪瘪嘴,不无遗憾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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