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侦探小说精选_任翔【10卷完结】(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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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主任。”

  “事情必须办得妥妥帖帖,这两个情报站为什么断线,特五号究竟在捣什么鬼,你都得弄清楚。你给他们打打气,告诉他们盟邦已经做好配合工作,我们不久就要反攻。坐汽车、住洋房都是眼前的事,叫大家加把劲。”

  “这也关系你自己的前途,你也得上劲些干。”

  “主任,我懂……懂得。”贡尚烈又不自觉地说出了这个倒过霉的“懂得”,不过这一次却受到了胖子的赏识。

  “这一个‘懂得’就好。”胖子还点了点头,“关于情报方面,你得尽量搜集。要是有特殊的费用,你不妨用盈字号密码拍电来,直接给我,我可以另外接济。”

  “是,谢谢路主任。”

  “好吧,祝你圆满成功。”他居然伸出手来,等贡尚烈交握。

  贡尚烈把身子偻过些,胆怯地伸出右手,隔着桌面跟那一只又软又热的手接触了一下,随后又深深一鞠躬。

  “路主任,我一定郑重地执行命令,完成任务回来。再见。”

  他先退后一步,才旋转身子,走出这间闷郁得几乎窒息的客房。穿过套间时,他明明看见那个光头少年站在门口,像在给他开门,又像在监视他。贡尚烈不敢正视那人,只向他微微弯一弯腰,就侧着身子,走出那扇镂花的橡木厚门。

  他走过这条幽暗的长长的过道时,像刚从笼子里放出来似的,赶紧用拳头在背脊上敲了几下,扭一扭腰,连着又掏出一块白巾,把他的整个脸儿和脖子,使劲地抹了一抹,并仰起了头,深深地嘘出一口长长的气,让周身的神经痛快地松弛一下。

  在火车上

  2月9日下午3点钟,沪粤普车准时从广州开出。在一节硬席寝车的车厢中,尖下巴的贡尚烈靠着一个寝室的窗口坐着。他感到很舒坦,因为凭着那回乡证,他顺利地通过国境线,安然从广州上车,并没有任何困难。而且车厢虽叫硬席,坐垫却是软软的,玻璃窗也抹得明明亮亮。

  他默默地思忖:“完全没料到,这样顺利。要是我的行李中带个小型收发报机,也一定不会给发现的。”

  每一个寝室有三个铺位。这一寝室中,除了贡尚烈,还有两个旅客。他们都是20多岁的青年,脸儿黑苍苍的,显得健壮有力。年纪较长的一个穿一套深青色呢制服,脚上是闪亮的黑皮鞋;另一个是黑布棉制服,布鞋。贡尚烈看他俩胸口都没挂徽章,但估量那穿呢制服的可能是个机关干部,很想乘机会弄些情报。可是上车以后,除了跟贡尚烈点一点头以外,他只跟那个年龄较幼的同伴交话,贡尚烈总是搭不上腔。

  接着,那年长的从一个帆布袋里,掏出两三束方形的硬纸片,开始一张张翻来覆去地默念。贡尚烈斜眼望去,纸片上一面写的是俄文,一面是汉文。像是学习俄文词汇的练习片。另一个年轻的拿了一本薄薄的刊物,也一样专心地在阅读。

  贡尚烈不敢冒失地打扰他俩,就凭着车窗,眺望那迅速远去的野景。这时候秋稻早已进仓,树木都脱尽了叶子,只剩些光秃秃的枝干,田野间一片空旷。但是仍然有成群的男女在劳动。有一处,他看见空地上插着好几面小小的红旗,许多人沿着一条直线,在挖泥、挑土,仿佛是在开什么沟渠。

  贡尚烈摇一摇头,暗暗地想:“这些农民也够苦了。几千年来,农民在冬季里一直是空闲的;现在是年终腊尽,他们反而这样忙。美国报纸上登过的‘共产党实行强迫劳动’,眼前明明就是个证据。”

  原来,他总以为在成群的劳动者后面,有个拿着木棍、藤条甚至背着枪支的人在监工的,可是,一路上他一个都没有发现。相反的,这些人好像很起劲,偶然还有唱歌的声音飞进车厢里来。这一点,贡尚烈倒奇怪起来了:“既是强迫劳动,为什么他们又如此高兴呢?”但是他不肯多费脑筋去思索它。

  车厢中忽然放出响亮的音乐声。贡尚烈抬头四处瞧,找不到乐声的来源。

  他诧异地自言自语道:“咦,哪儿来的音乐?”

  “那边有个扩音机,火车上播放的。”年轻的一个随便答一句,又向贡尚烈瞅一眼,好像嘲笑他少见多怪。

  贡尚烈的诧异倒不全是装腔,因为他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新鲜的事物,另外,他也企图借这个话题,来逗引这两个同座的旅客交谈,趁机刺取情报。不料那年长的睬也不睬,只顾翻看那些纸片。年轻的答了一句,又重新低头看书了。

  贡尚烈无聊地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打算送两支过去,但一看见他俩都埋头用功,又缩住了手。他独自烧着了烟,从旅行皮包中拣出了一张在广州买的人民日报,随手翻了开来。他本想借此消遣一下,可是报纸的内容,他觉得实在不合口味。关于政协委员会的消息、亚洲团结委员会成立的记载,他连标题都没有看得清楚,就一瞥而过。只有美国放送军事侦察气球这一条新闻,他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又暗暗地思忖:“气球的作用既在侦察军事,显然也是一种准备反攻的配合行动。路百通的话并不太夸张。”他想到这里,嘴角牵一牵,连连喷几口烟,像是很自得其乐。

  “唉,老李,《新观察》上有一节通讯。你瞧,鞍钢又来一个新纪录!”那个少年发现的新东西,马上引起了贡尚烈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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