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被沼泽地拖住了手脚的匪徒,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哇!哇!——普,普利诺,拉我一把,拉我一把!”
普利诺耸耸肩头:
“可惜我手没那么长啊!”
说罢,一甩左轮,“砰”的一声,匪徒的脑壳立刻变成了一个血葫芦,乌黑的泥水上浮起一片红汤。
鳄鱼们被枪声惊得一下子沉入沼泽里,只露出乌亮的圆眼儿,贪婪地窥视着泥水上浮起的红汤和红汤里痉挛着的半截身子。
普利诺像一只尖鼻子尖眼的猎狗,很快从斜躺着的大树的树身上,发现蹬落青苔的痕迹。他立刻带着剩下的两个匪徒,顺着大树追了过去。
戈龙在树林中拼命奔跑着,跑啊,跑啊,来到一棵巨大的榕树前。
这棵大榕树,像一个张开两臂站立着的巨人,它的手臂,是两根朝不同方向伸展出去的粗壮的大树杈。这两根大树杈,又路标似的,指示着两条不同方向的道路。
戈龙在大榕树面前犹豫了片刻,决定朝左边跑。跑了几步,他站下脚,摘下腰里牛角尖刀,把牛皮刀鞘使力扔到右边道上,然后,把刀插在后腰里,又没命地跑起来。
可是,这样的小计谋,怎么骗得了花面狐一样狡猾的普利诺呢?
普利诺来到榕树前,一见分了路,立刻指使一个叫帮铁的匪徒从左边追过去,自己捡起牛皮刀鞘,带着另一个叫芒鲁的匪徒从右边追过去。
追了一段路,普利诺发现地上没有脚印,断定戈龙是从左边跑的,又调转头,朝左边追过去。
这时候,帮铁已经快要追上戈龙了。
戈龙拼命跑着,大张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小黑布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紧巴巴地贴在身上。
跑着,跑着,突然,脚下被野藤一绊,“扑腾”一声,摔倒在地上。戈龙爬起来刚要跑,“砰!砰!”帮铁从后面打了两枪,子弹“嗖嗖”地飞过去。
戈龙吓得一缩脖子,慌忙扑下身子。他扭头一看,啊呀,不好!撵上来的土匪像一只喝醉了酒的大狗熊,手里甩着短枪,摇摇晃晃地跑过来,离自己只有十来步远了。如果自己再直起腰跑,很可能会被他一枪放倒。
戈龙瞅准身边一片高脚灌木林,骨碌一下钻了进去。他双手拨开灌木枝子,像一只掘洞的竹鼠,连扒带爬地朝前面钻去。
帮铁追赶上来,一看灌木枝子晃动,知道戈龙钻了进去,一抡胳膊,“砰!”又是一枪,跟着也往里钻。
戈龙听到帮铁也钻了进来,心里急得着了火似的。他手脚并用,越发钻得快了。钻着,钻着,眼前的灌木稀疏了。戈龙拨开枝子,正要往前钻时,猛然间发现前面闪动着两只黑亮亮的大眼珠子。
啊!戈龙大吃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收住身子,松了两手,把自己隐藏在灌木丛里。他稳住神,定睛一看,嗬,灌木丛中威风凛凛地站着一头高大的野牛。
这野牛,披一身硬戳戳的黑毛,竖一对刀似的尖角,弓着腰身,耸着肩头,喘着粗气,蹄脚不停地蹬刨着泥地,两只核桃大的眼珠子,直愣愣地闪着凶光,正摆出了一副斗架的姿势。不用说,它是被刚才的几声枪响惊了魂,动了怒。在这当口,就是一只猛虎,也不是它的对手。
戈龙盯住这头拦路的惊牛,才愣了片刻,身后的脚步声就窸窸窣窣逼近了。
糟啦!前有惊牛,后有土匪,这可怎么办呢?
愣冲过去吧,非让惊牛兜肚子挑开膛不可;跟土匪拼了吧,也不行,他二拇指一勾,就要了我的命;躲一躲吧,土匪逼得太近,已经来不及啦。
嗨呀,我完了不要紧,情报可就送不出去啦!
戈龙急得一把抓住头上的红布包头,一使力扯了下来。
耳边立刻响起阿达的声音:
“受了惊的野牛最见不得红!”
顿时,一股热血涌上戈龙的心头。他侧耳听听身后越逼越近的脚步声,好啊,死活就是这么一着了!他拿定主意,突然冲出灌木丛,迎着惊牛,哗地抖展开手中的红布包头。
“哞!——”
惊牛一见红,狂吼一声,斜起尖角,飞起四蹄,直朝戈龙猛扑过来。
戈龙见惊牛狂扑过来,一抡胳膊,把红布包头缠绕在手臂上,然后把手臂往小黑布衫里一插,将红布包头藏了起来,顺势一翻滚,骨碌碌,滚进一边的灌木丛里,躲开了直扑过来的惊牛。
惊牛正在火头上,哪里收得住蹄子,仍旧朝前直扑,这一扑,正跟追赶戈龙的帮铁打了个照面。
帮铁一见惊牛迎面扑过来,大吃一惊,躲闪不及,抬手就是一枪。
那野牛平日经风淋雨的,热了就在泥塘里滚滚,痒了就在老树上蹭蹭,浑身糊了一层厚厚的泥沙和树胶,硬得铁片似的。帮铁这一枪,打在它的脊背上,只听“刺棱”一声,火花一闪,子弹就滑飞了,脊背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伤虽没伤着,却把野牛逗得更火啦!它一歪脖子,一鼓眼珠,认准帮铁,怒吼一声,支着尖角猛冲上去。
帮铁不敢招架,胡乱放了一枪,扭头就跑。
野牛哪里肯放过,尥蹄子就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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