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腿的帮铁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野牛呢?三追两追,追到一棵大叶子树下。帮铁跑不动了,一回手,又给了野牛一枪。
嘿,这一枪,瞎猫碰上死耗子,子弹正巧穿过野牛的一只耳朵,登时,一股乌黑的血淋红了半边牛脸。那牛疼得使出全身的野劲儿,后蹄一蹬,前蹄一腾,鼻喘粗气,嘴喷白沫,直脖斜角,“哞”的一声,冲帮铁的后心挑上去。
帮铁躲避不开,惨叫一声,被野牛挑得扑在大树上。
那野牛毫不松劲,挺直尖角,趁势狠命往前一顶,只听“扑哧”一声,一对刀似的牛角就从帮铁的后心刺了进去。帮铁顿时软瘫了手脚,像一块稀泥巴似的,贴在树身上。野牛还是不松劲儿,“哞哞”地叫着,拼命蹬着后蹄,一个劲儿往前狠顶,一对尖角愣是穿透了帮铁的脊背,又深深地扎进树干里……
等普利诺和芒鲁追着枪声赶到的时候,一幕牛顶人的恐怖景象,吓得两个匪徒瞪直了眼。
高大的黑毛野牛直挺着四腿,向前高昂着血脸,铁铸般威风凛凛地站立在那里,一双尖角死顶着对手的后脊梁。帮铁耷拉着手脚,像一套被淋透紫血的衣裤,挑挂在牛角上。
两个匪徒吓得连叫都不敢叫,调头就跑,生怕惊动野牛,再要了他们的命。
普利诺边跑边骂起来:“怎么憨得去跟野牛顶架呢!”
芒鲁眨巴眨巴眼皮:
“说不定是那鬼娃子施了什么法术呢!”
“施什么法术?哼,他就是插上翅膀,变成活神仙,也别想飞出我的手心!”普利诺一甩左轮,“绕过去追!”
这当儿,戈龙已经跑出好远了。
跑着,跑着,森林里的地势发生了变化,戈龙的脚下突然没有了路,一道刀劈似的山涧,横拦在他的面前。
戈龙慌忙住脚,低头朝下一看,嗬,这山涧有十几丈深,两壁是陡峭的岩石。就着苍茫的暮色,隐约可见涧底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块。在那石缝之间,曲曲弯弯地淌着一股细得不能再细的小溪流。也许,当山洪暴发的时候,这里是不服管制的洪水咆哮怒吼的地方。可此刻,幽深的涧底静得能听见躲在石缝里的小虫“唧唧”的鸣叫。山涧并不太宽,对面是一道长满树木和草丛的山冈。一棵被雷击断的野桂花树,横躺在两山之间,恰似一座架在山涧上的独木桥。
戈龙踏上这棵野桂花树,朝对面的山冈走去。
由于日晒雨淋,野桂花树的表皮已经朽了,滑腻腻地生着一层青苔。戈龙张开两臂,平衡身子,小心起落着步子。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扑腾扑腾”的脚步声,土匪又追上来了!就在这个当口,戈龙猛地发觉对面山冈上虽然长满了树木和草丛,但树林并不深厚,树干的空隙间,透出了苍茫的暮色。
啊,前面不是一片森林,而是一座悬崖!
戈龙惊得一下子收住脚步,呆立在野桂花树上。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土匪。走过去吧,就上了绝路;退回去吧,要跟虎狼碰面!
这可怎么办?
戈龙的眼里急得冒出了火星,滴溜溜地打着转,朝四下寻找着出路。
这时候,土匪的脚步声越响越近了。
一群受了惊的鸟儿扑打着翅膀,扑棱棱飞过戈龙的头顶。
戈龙一狠心,冲过野桂花树,钻进悬崖边的深草里。
这是一片密密丛丛的齐人深的茅草,草叶上锯齿似的小刺,在戈龙的手上、脸上、腿上割出一条条血口。戈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连滚带爬地拼命往草丛深处钻。钻着,钻着,他发现前面的草丛里,有一棵又粗又矮的大树,树身上有一个黑糊糊的洞口。这个树洞,被又高又深的茅草丛严密地包围着,十分隐蔽。戈龙睁大眼睛,盯住这个树洞。
这时,从悬崖那边,传来普利诺的叫声:
“好啊,脚印上了野桂花树啦!这鬼娃娃跑到悬崖上去啦!”
芒鲁也叫起来:
“啊哈哈,这回我看他还往哪儿跑!这手巴掌大的崖子,就是跳蚤,也别想躲过去!”
“走,快过去!”
接着就是脚步声。
普利诺和芒鲁追过了野桂花树。
不好啦,土匪已经追过来啦,我要是再往前钻,茅草发出响声,就会被他们听见。不行,不能再往前钻了,干脆,先到树洞里躲一躲。
戈龙拿定主意,像一只寻食的壁虎,身子紧贴在地皮上,无声无息地朝树洞爬去。
戈龙摸到了树洞口,刚探身进去,突然,一个恐怖的景象,吓得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阴森森的树洞里,有一张长满黑毛的怪脸!
不等戈龙缩回头,一双毛爪就伸出洞口,抓在戈龙的脸上。
刹那间,戈龙看清了,这是一只凶恶的大黑猴。它的个头跟戈龙不相上下,一双指甲尖利的毛爪,抓得又猛又狠,戈龙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抓了个满脸花,疼得他叫也不敢叫,哼也不敢哼,上下牙紧咬在一起,浑身直打哆嗦。
这时候,戈龙不能躲闪,一躲闪,大黑猴就会“吱哇”乱叫,惊动了土匪。
戈龙不顾一切地迎着抓挠,硬是挤进了树洞。他也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大黑猴的脖颈。大黑猴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更加拼命抓挠戈龙。它那尖利的爪子,把戈龙的脸全抓烂了,黏津津的血水顺着脖子直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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