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他正在办公室中坐着,想到本月还有好多件案子没有结束,心中很是烦恼。正在此时,案上的电话忽“铃铃”响了起来,拿起一听,乃是第十号警岗上打来的,说大吉巷十四号周寡妇家中出了命案,死的乃是一个男子,请他快点派人去勘察。他听了,顿把烦恼之心抛去,精神又兴奋起来,也不暇问他详细情形,立起身来,整整衣襟就想走。
他的副手陈雄飞笑问道:“莫非又出了什么案子?也要我同去吗?”
警察长把头摇摇,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陈雄飞暗暗好笑,想:此公真奇怪!老是这个样子,起初总一味逞强,不要人家帮助一点,后来弄得无可奈何,又仗人家了。想着便向他对坐的周墨卿微微一笑,墨卿懂得他的意思,也以一笑相报。可是在他们相视而笑的当儿,那位警察长早已走到外面,跳上了自己的车子,如飞而去。
不一会儿,到了大吉巷,早见一个岗警,守在一家门首。警察长便下车和那岗警问答几句,就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婆子眼泪汪汪地坐在课堂中,旁边立着七八个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
警察长一见暗想:这老婆子定是那周寡妇。上前一问,果然是的,随又问道:“这里不是出了命案么?死的是你什么人?”
周寡妇站了起来,悲声答道:“是我娘家的哥哥,他昨晚还是好好的,今儿门不开户不启的,忽然被人杀害了,真是冤枉之极,要请官长替他申冤呀。”
旁边那些人也嘈嘈杂杂地说道:“这件事很奇怪,他昨晚还是好好的,还和我们谈天咧。”
警察长圆睁着两个眼睛,向他们怒视道:“我只问伊一人,你们不要在旁多话。”随又向周寡妇问道:“他唤什么名字?作何生理?是偶来做客的,还是常住在这里的?昨夜曾有人听见什么声音没有?今早又是怎样发现的?可详详细细对我说来,让我勘察起来,易于着手。”
周寡妇被他这么咭咕噜哆地一问,倒呆住了,一时不知先回答哪一句话是好。良久,良久,心神方定一些,又想了一想,才回答道:“我娘家姓薛,他唤薛长庚,是个珠宝客人。上一个月,带了许多珠宝,从苏州来,本想住在客栈中的。因为我开的是寄宿,专租给一班学生住的,其时适有两个学生有事回去了,楼下空下一间房来,他因此就搬到我这里,住在那间空房中,倒已售去了不少货物。谁知今天早上,到了八点多钟,还没有见他下楼,我倒有些诧异,想他平日从没有起的这样晚的,今日为何忽然嗜睡。因遣女佣田妈上去望望,田妈到得楼上,没有好久就大声惊呼起来。我知道事情不妙,忙三脚两步地赶上楼去,只见我的兄弟长庚已直僵僵地死在地上,血迹模糊,不忍卒视,不觉号啕大哭。今天刚是礼拜日,住在这里的一班学生,大半没有起身,一听我的哭声,惊得一齐起来,走来动问。一问知是这么一件事,有几个懂得事情的就劝我赶快报警,一面劝我退出室中把门带上,不许一个人入内,说是可以保持出事时之状态,免得淆乱侦探耳目呢。”
警察长道:“这个主意很好,如今你且去把田妈唤来,我有话问伊。”
周寡妇听了,就走到后面去唤。
警察长便又回过身来,向旁边立的那七八个人望了一望,问道:“你们都是学生,都是住在这里的么?”
众人道:“是的。”
警察长又问道:“你们共有几个人?”
就有一个学生回答道:“共有八个人,三个住在楼下,五个住在楼上。”
警察长就问道:“哪五个住在楼上的?”
就有五个人出来承认,一个姓王,两个姓章,一个姓林,一个姓沈。
警察长道:“你们既同住楼上,夜间也听得什么声音么?”
五个人齐把头摇摇道:“没有听得什么,我们昨晚都是十点多钟就睡的,因为今天是礼拜日,大家放心睡着,所以睡得很熟呢。”
那楼下住的三个人也说道:“我们也没有听得什么,如果有什么呼声,我们住在楼下,或者也可听得的。”
警察长听了,连连把头摇着,露着烦闷之色。此时周寡妇已把田妈唤到,正战战兢兢地立在旁边等着。
警察长很严厉地向伊看了一眼,问道:“你唤田妈么?”田妈把头点点。警察长道:“你不要惊吓,快把发现尸首时候的情形,详详细细告诉我。”
田妈颤声道:“今天早上太太叫我上楼去看舅老爷起来没有。我一到房间边,只见他那扇房门虚掩着,没有闩上,心中倒暗暗有些诧异,想他从前很是谨慎,睡时总把门关得紧紧,生怕有人走进室中似的,今日为何如此疏忽。一壁也就推门进去,这一进去,不好了,但见舅老爷直僵僵地死在地上,血迹模糊,很是可怕。我就不由自主地惊呼一声,逃出房来,直到如今,心中还是跳个不住呢。”
警察长把头点点,又问道:“你夜间睡在什么地方?昨晚听见什么声音?”
田妈道:“我就睡在后面披屋中,昨夜睡得好好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得。”
警察长道:“好,如今没有你的事,退下去吧。”随对周寡妇道:“我的问话已毕,你领我到出事的室中瞧瞧吧。”说完,跟着周寡妇就走,走不到几步,又回头向那几个学生望望道:“你们诸位请都留在屋中,暂时不要出去,我或者还有话问你们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任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