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拉斯!哈特拉斯!”
医生的叫喊是如此撼人心肺,那位美国人的灵魂也在颤抖!
“我去救他!”阿尔塔蒙叫道。
之后,他纵身一跃,冒着被凶猛火焰吞噬的危险,消失在岩石中间。
克劳伯尼甚至都来不及拦住他。
此时,哈特拉斯已经抵达峰顶,他跨过一道深沟、攀上了一块延伸出去的岩石。小石块扑头盖面地散落在他的周围。达克始终跟着他,这只可怜的动物,似乎已被深渊那令人眩晕的吸引力所控制住。哈特拉斯摇动着他的国旗,那在火焰中被反射得闪光的绸料国旗,它红色的底部在火山气流的吹动下,打着长长的皱褶飞舞着。
哈特拉斯一只手摇动着它,另一只手指向顶锋——地球的北极点。此时,他似乎犹豫了一阵,他仍在寻找着绝对的最高点,那集中着全部的地球经线的极点在那,他最痴恋的顶峰,他要插上自己的双脚。
突然,脚底悬空,他消失了。同伴们一阵尖厉的叫声撕破了山顶。这一秒钟,就像一个世纪般慢长,克劳伯尼相信,他的朋友永远消失并埋葬在火山的深处。但是,阿尔塔蒙在那儿,达克亦在。阿尔塔蒙和达克恰恰在哈特拉斯就要掉入深渊的一刹那抓住了他。哈特拉斯获救了,意外地获救了。半小时后,这位丧失了一切神志的“前进”号船长,昏迷在几近绝望的同伴们的肩膀中。
当他苏醒过来,医生掩饰住极度不安,探询着他的目光。
但他的眼神中已毫无意识,毫无反应,就象睁着双眼的盲人。
“上帝呀!”约翰逊说,“他瞎了!”
“不!”克劳伯尼说,“不!我的可怜的朋友们!我们救回的,只是他的驱体,哈特拉斯的灵魂已经留在了火山顶!他的理智消亡了!”
“疯了!”约翰逊和阿尔塔蒙满脸悲戚地喊道。
“疯了!”医生肯定道。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
第二十六章 返回南部
哈特拉斯船长悲伤的探险奇遇告一结局后三小时,克劳伯尼、阿尔塔蒙及另两个水手汇集在火山脚下的山洞里。
在那儿,大伙一致请克劳伯尼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发表意见。
“朋友们,”他说,“我们不能延长在女王岛的逗留期,我们面前的大海畅通无阻,我们有足够的储备品,必须赶紧动身尽快返回神堡,在那过冬直至第二年的夏季。”
“这也是我的看法,”阿尔塔蒙说,“现在是顺风,明天起我们启航。”
一整天是在深深的沮丧里度过的。船长的精神错乱是不祥的预兆。当把思绪转到他们的回程时,约翰逊、贝尔、阿尔塔蒙陷入极度恐惧里:他们害怕被彼此抛弃,他们更惊恐被分离。哈特拉斯的无畏灵魂是他们所缺少的。
但他们是刚强的男人。他们准备好重新搏斗,与一切困境,与自己搏斗,倘若软弱占据他们的心。
次日星期六,七月十三日,将宿营物品装上船,很快,一切就绪,准备出发。
但在离开且永远不会回来的这块悬崖前,医生根据哈特拉斯的心意,主持竖起了一块纪念碑,它恰好立在船长登上该岛的同一位置;纪念碑由几块大石头堆砌而成,形成清晰易辨的海边助航标志,假如万一能幸免火山喷发的话。
在一块石头的侧面,贝尔用凿子雕凿了这行简单题词:
约翰·哈特拉斯
1861
见证书的副本装在一个密封好的圆柱形镀锡铁皮里,一道存放在石头纪念碑里面。这项伟大的发现将这般永远躺在荒脊的山崖里。
之后,四个男人和船长——一具可怜的丢失了灵魂的躯体——及他的忠实的达克,忧伤哀怨的狗登船踏上了回归之途。上午十点钟。用帐篷帆布支起的帆已搭起,小艇,将风甩在后面,飞速地朝前航行,驶离了女王岛。晚上,医生从座上站起来,朝海平面火焰闪闪的哈特拉斯峰,投去最后的一瞥:永别了!
横渡很迅速,大海,常无阻无碍,提供便利的航行,看来的确是离开北极比接近它容易得多。
而哈特拉斯的精神状态是无法明白周围所发生的事情;他平躺在小艇上,闭着嘴,眼神暗淡,双手交叉在胸前,达克躺在他脚边。医生跟他讲话,一点也不起作用,哈特拉斯听不懂。
四十八小时期间,海风吹拂,风平浪静,克劳伯尼和他的同伴们顺着北风航行。
七月十五日,他们得知阿尔塔蒙港在南边,但因北冰洋远离所有的海岸,他们决定,与其坐雪橇穿过新美洲土地,不如走海路绕过它取道维多利亚湾。
行程快捷简单得多。结果,旅行者坐雪橇得花十五天的旅程,他们坐船仅花了不足八天。在穿过曲曲折折由众多海峡点缀成海岸的地形之后,他们终于于星期一晚上,即七月二十三日,抵达维多利亚港。
小艇被坚实地锚定在岸边,每个人向上帝的堡垒冲去。但多可怕的毁灭场景!医生的房子、仓库、火药库、防御工事,在太阳辐射作用下,都经腐蚀被摧毁,食品也被贪婪的动物遭塌一空。
多么令人悲愤失望的场面!
航海家们的补给也快到头,本来他们预计在神堡好好地补充物资。显然,在这过冬的设想已成泡影。习惯了迅速行动的人果断地作出了决定,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巴芬海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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