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医生回答,“有贝尔的帮忙,干起来很容易;然后我们去找雪橇,我们把美国人带回来,我们跟哈特拉斯商量对策。”
“可怜的船长!”约翰逊说,“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了;他该多么痛苦啊!”
医生和水手长向他们的同伴走过去。
哈特拉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照例双臂交叉,一言不发,在天空里注视着未来。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坚毅。这个奇特的人在想什么?他想的是绝望的处境还是幼灭的计划?最终他想的是不是后退,因为人,各种因素,这一切都同他的努力作对!
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的想法。它不会流露出来。他的忠实的达克呆在他的身边,冒着降至-36℃的严寒。
贝尔躺在冰上,一动不动;他看上去没了生气;他的无动于衷会让他丧命的;他有被冻成冰块的危险。
约翰逊使劲摇了摇他,用雪给他擦,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从麻木状态中唤醒。
“好啦,贝尔,拿出勇气来!”他对他说;“别躺倒;站起来;我们一起讨论情况,我们需要一个栖身的地方!你忘了怎么造一间雪屋了吗?来帮助我,贝尔!这儿有一座冰山,正好把它凿开!干活儿吧!这样我们在这儿就什么都不缺了,拿出勇气来,拿出信心来!”
贝尔,听了这些话有所振动,就照老水手说的话去做了。
“在这段时间内,”后者说,“克劳伯尼先生劳驾去雪橇那里,把雪橇和狗带回来。”
“我准备出发,”医生回答;“一小时之后,我回来。”
“您陪他一起去吗,船长?”约翰逊边说边向哈特拉斯走来。
后者虽然陷入沉思之中,还要听到了水手长的提议,因为他以一种温和的声音回答:
“不,我的朋友,如果医生愿意不辞劳苦的话……应该在今天之前做出一个决定,我要一个人呆着想一想。去吧,做您觉得目前该做的事情。我想想将来的事。”
约翰逊转向医生。
“这真不可思议,”他对医生说,“看来船长已经忘记了一切愤怒,我从未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友好。”
“好!”医生回答,“他恢复了理智。相信我,约翰逊,这个人能够救我们!”
说完这些话,医生尽量戴好风帽,手中拿着铁棍,在月光照得闪亮的雾气中又向雪橇走去。
约翰逊和贝尔立刻开始干活;老水手说话鼓励默默干活的木匠;没什么需要建的,只要挖一块大冰山;冰非常坚固,刀子用起来很费力;但是反之,这种坚固性又使得房屋比较牢固;很快约翰逊和贝尔就在洞里干活儿了,把他们从冰上割下来的东西扔到外边去。
哈特拉斯不时地走来走去,忽然停下来;显然,他不愿意到那不幸的船出事的地方去。
正如医生所答应的,他立刻就回来了;他带回了躺在雪橇上、裹在帐篷里的阿尔塔蒙;格陵兰犬瘦弱、疲惫、饥饿,几乎拉不动雪橇了,咬着它们的皮带;这整支队伍,畜牲和人都到了进食和休息的时候了。
当雪屋挖得越来越深的时候,医生各处翻了翻,幸好找到了经过爆炸之后几乎完好无损的一个小炉子,它的变形的导管很容易就可以拉直;医生带着一种胜利的表情把它拿了回来。三小时之后,雪屋就可以住人了;他们把炉子放进去;他们用木片塞进炉子里;它很快就着了起来,暖融融的,非常舒适。
美国人被抬进了屋里,躺在被子里沉沉睡去;四个英国人占据了靠火的位置。雪橇上的最后一点物资,一点饼干和热茶,多少让他们振作了一些。哈特拉斯不说话,每个人都尊重他的沉默。
吃完饭之后,医生向约翰逊打了个手势,让他跟着到外面去。
“现在,”他对水手长说,“我们要清点一下我们剩下的东西。我们应该对我们财产的状况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它们到处都是;得把它们集中到一起;随时都有可能下雪,我们很可能再也找不到船的任何一块残片。”
“别浪费我们的时间,”约翰逊回答;“食物和木材,这才是我们目前急需的东西。”
“好吧,我们分头去找,”医生说,“这样能走遍整个爆炸现场;我们从中间开始;然后再向四周去。”
两个同伴立刻赶到了“前进”号曾经占过的冰场;每个人都在朦胧的月光下仔细地检查船的残骸。这是一次真正的猎捕。医生注入了极大的热情,他怀着的不仅仅是猎人的快乐,当他发现几只几乎完好无损的箱子时,他的心跳得很快;但大部分箱子是空的,它们的残余堆满了冰场。
爆炸的力量非常大,很多东西都成了灰尘。机器的大零件到处都是,扭曲或者打碎了;螺旋桨的叶片抛在离船40米的地方;深入到坚固的雪里;变形的圆柱简从支轴上拔了出来;烟囱有一条长长的裂缝,断索具从上面垂下来,在巨大的冰山的压迫下已经碎了一半;钉子,挂钩,下角索,轮舵的马蹄铁,金属外壳的铁片,船上的所有金属都堆在远处,像是当炮弹用的碎铁。
但是这些铁,虽然在爱斯基摩人的部落里可以作为财富的象征,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用处;首先应当找到的,是生活用品,医生在这方面收获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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