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买了一张门票,尽量避免惹人眼目。他过了外护城河,穿过正门进入公园,
这期间,他只是又一位追踪日本文化的西方游客而已。整个行程花了他35 分钟。
他的目标是公园的东门,东门正对着名古屋国立医院,再过一会儿,朱丽和海
伦将在那里出现,这并非是个巧合。威尼倚在一棵树上,通向名古屋城堡的道路已
无法进入他的视野。他摊开地图。像大多数免费的旅游地图一样,眼下这张也压根
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地图,它只是没有比例尺度的图解而已,其装饰性大于实用性。
然而,它到底还有些用处。
首先,他随一群去城堡的游客走进第二个入口,穿越了一条已经无水的内护城
河。内护城河深邃而干涸,只看得见长满丛丛杂草和印满了鹿群脚印的坚实土层的
河床。他好奇地在河床上伫立,想看一看日本鹿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些鹿群非常
平常,甚至显得羸弱不堪,他颇有些失望。
有一条道路径直由本丸宫遗址通往主要的游览景点,现在,威尼得从这条路上
岔道而行。他向往地瞥了一眼宫殿的每一层上悬垂的屋顶,右转弯步进内花园外面
的小径,再次穿越干涸的内护城河径直往东门的出口处方向走去。他真希望有一个
双筒望远镜,好让他看清城堡屋顶上那一双八只脚的金色海豚。哇!他从未见过这
样奇妙的东西。多伦多的洛玛大厦也无法与之媲美。他真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他不无遗憾地重新回到目下的工作上来。他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东门。一
旦流浪艺人表演结束后,周围便会呼喊声四起,这时他尤其不能让那些最有可能被
警察盘问到的公园管理人员发现。避人眼目其实并不困难:公园里植被繁茂。果真
有人辨不清路标“误入歧途”时,他也有很多装饰性的灌木丛以供藏身。
他闪开了一个穿着制服骑着自行车外表严峻的官员模样的人。接着几乎跟一对
正在接吻的恋人撞个满怀,这种情形在日本可算罕见,不过人家太忙,没顾得上注
意他。他想在东门附近找一个隐蔽处,结果发现了一大片繁盛的杜鹃花丛,便一头
扎进花丛里,等待海伦和朱丽的出现。这时已近中午了。
当威尼正在扫荡对他的工装裤裤腿进行侵犯的几只蚂蚁时,在马路对面朱丽的
医院病房里,朱丽正痛苦不堪地往身上套着自己的牛仔裤。她拒绝了海伦的帮助。
“妈的!裹着绷带我扣不上拉链了!我需要一根长一点的皮带把我的裤子撑起
来。”
海伦把她从饭店里带来的威尼的皮包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一根皮带,递给朱丽。
“给你,这条应该管用。”
“合适极了。现在,鞋,还好是平底鞋。好了,还有,你答应我的那顶帽子在
哪儿?”
“在这儿。”海伦很不情愿地把一顶米色帆布帽递给朱丽。这顶帽子是艾丽斯
送给海伦的生日礼物,那时她很想有一顶帆布帽,可她从未给自己买过。如今不得
已给了朱丽,她希望她能够再度见到它。
“别担心,我会好好保护它的。”朱丽看出她的心思。她把帽子戴在她金黄色
的头发上,接着又摘下,拉紧下巴下面的带子,然后再戴上。“好啦,我们无论如
何得走了。”
两个女人离开病房来到了空空荡荡的楼道里。她们悄悄地溜过护士值班室,直
奔电梯。很快便有电梯停至眼前。与往常一样,电梯里空无一人,于是她们直抵一
楼。朱丽重重地倚在海伦的臂弯里,两人从大楼的西侧门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楼。
她们穿过医院的小停车场,在一条叫大津道的宽阔的林荫道拐角处停了下来。林阴
道的另一侧便是环绕名城公园的高高的石头墙,这儿距名城公园东门也仅是半个街
区的距离。
“这个国家里有全世界亮得最为漫长的红色交通灯。”
海伦为能够顺利逃出医院而窃喜,尽管对于红灯的耽搁也有些不耐烦,而且她
的膝盖也传来一阵疼痛,于是就把负倚在她身上的朱丽稍稍推开了一些。
“你也感到累了?终于,啊!嗨,让我试着一个人走好吗?可以走啦。”
当交通灯变成绿色时,朱丽把自己身上的重量从海伦的肩膀上抽了回来,准备
穿越宽敞的马路。
“别逞能,朱丽。你还会有很多机会证明你自己有多么坚不可摧,现在你可没
时间哗众取宠。”
朱丽感激地让海伦用臂弯重新挽住自己。来到公园门口,海伦买了两张门票,
两人便走了进去——再也看不到那条马路和医院的窗户了。
“现在怎么办?”朱丽已经停了下来,靠在墙上。没有长凳。在日本的公园里,
长凳是罕见之物。这时,一群稀稀拉拉的日本游客与她们擦肩而过。
“待在这儿,我去周围遛一遛,看能不能找到威尼。”
海伦慢悠悠地向一大片灌木丛走去,四面八方的道路在此都清晰可见。
威尼应该在这儿,这儿该是他的藏身之处。
威尼看见她摇着手袋走过来。她难道看不见他?不,她只是说明他有可能待在
这里。聪明。他不得不对她佩服不已。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树丛里,等待她一步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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