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一边用夸张的用词向人们宣扬纹纹的种种恶习,一边又用宽容的口吻为她开脱。加上她清高任性的脾气,她的人际关系越来越糟,我的人际关系却越来越好。除了经常被她支使这一点极为不爽以外,中学时代我靠编造故事而获得朋友羡慕眼光的经历在大学时代也屡试不爽。
除了纹纹以外,大学生活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如鱼得水。我的成绩虽然平庸,但是大学里有太多的活动可以供我发光发热了。从学生会的一个小干事做起,我什么都参与,什么都热心。我抓住一切机会,结识社团里的各种风云人物。生活就像电视里那样的完美。
纹纹看见我的积极经常出言讽刺:“你这么热心巴结别人有意思吗?”她当然不会理解我的心情。她对社团啊学生干部啊入党啊一概漠不关心。反正她是拥有一切的天之娇女,只参加了一个舞蹈社。因为从小练舞,所以她很快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主角。
这也没什么,让我觉得胸闷的是她竟然自作主张地也给我报了名。我知道我没有艺术素养,我出身平民,为了升学已经付出了一切时间。但她坚持要我也参加舞蹈社,还说“不会跳跟着我学好了。我的启蒙老师名气都比他们这个学校的指导老师大一百倍。”她还真的每周都抽出时间强迫我跟她练舞。我知道,她希望我的笨拙永远能衬托她的精致高雅,不就是为了羞辱我吗?我认了。就像我母亲对待她母亲那样,我只能陪着笑容和小心奉承,把不甘心和诅咒都深深埋在心底,变成向上的动力。
我讨厌她那副不可一世满不在乎的脸。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她最想得到的,然后我要把那样东西抢过来给她看。但是这也只不过是个愿望罢了,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是她非得得到不可的呢?
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件东西,哦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存在。淡定的也不淡定了,高贵的也不高贵了。那个人就是庄愿。他是外系的男生,也是大三的时候舞蹈社请来的顾问。他总是带着那样倾倒众生的笑容,仿佛那笑容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就像他身上的器官一样自然而然。温文尔雅恰到好处的谈吐,丰富的知识面,仿佛世界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那样的渊博放在任何一个多嘴的男生身上都会让人觉得讨嫌,而他却只表现得恰到好处。
渐渐地我发现,纹纹总是在我面前提到庄愿今天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一副期待的表情。只要是舞蹈社有活动的日子,她总是悉心打扮,还每次都问我穿这件好还是那件好,庄愿会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小女孩的一面。是在炫耀么?我冷笑。
这也许是我今生唯一一个可以胜过她的机会了,我对自己说。幸而她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威胁,反而每次要去找庄愿攀谈,都总是拉上我一起去。她得意的时候总是不会放过我这个观众的。她的缺点就是太过轻敌了。也难怪么,一向这么高傲的她,即使是爱上了别人,也不会改变自己高调的姿态。男人会喜欢那样的女孩么?我怀疑。
我照照镜子看自己:青春的脸大家都一模一样。好吧,我也许黑了点。我最不满意的是自己的倒八字眉,显得有点萎缩。幸好我总是瞪着不大的眼睛,加上丰润的嘴唇,即使不美丽,至少也可爱吧。转一圈看看,不错,胸部不小。再怎么优秀的男人,始终也是男人,呵呵。我小得意。
较量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进行,我自然不会让纹纹怀疑我会和她争夺。所以,倾听心事,出谋划策,我会让她觉得我是最好的姐妹和同盟。这样在她的眼皮底下我也可以争取到更多接触庄愿的机会。
但让我觉得纠结倒是庄愿的态度。对于纹纹的热情,他似乎来者不拒,别人都认为他们俩已经成了一对,自信的纹纹也认为他接受了自己。这对我未免有点打击。但每次出去,他却总是要叫上我。有时候纹纹会对他耍小性。我觉得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比如有一次,他打电话来约,纹纹因为心情不好,不想出去,就把电话放在风扇边上,撒谎说她正在外面。一次独处的时候,我便轻描淡写地跟他说了这件事,还作出替他不平的姿态。他眉毛一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对我真好。”我心里一荡,仿佛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纹纹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有一次她正在和我进行舞蹈练习,我心不在焉地想着庄愿对我说的那句话。跳着跳着,她骤然间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眼神锐利:“你在想什么?”我吓了一跳,不敢正视她的眼睛,连忙陪着笑说:“我觉得你太出色了,我在你旁边很不协调啊。”她笑笑,我觉得心如刀割。
临近毕业了,庄愿和我之间越来越接近,纹纹却异常地心不在焉,时不时突然从校园里失踪好一阵。庄愿也不怎么提到她,我们经常出双入对,一起到外面的小摊吃东西,一起上自习,在我的默许和鼓励下,他终于第一次牵了我的手。我觉得,这是我胜过纹纹的最后机会了。我下定决心,要让她撞破我和庄愿在一起的情景。
于是我约好了庄愿到荷花池边见面,同时又带走了纹纹的笔记,让室友带话告诉她我的所在。如果我所料不错,她一定会“不小心”碰见我们亲热的镜头。我好期待那一刻呀。然而让我失望的是,纹纹是去了荷花池,但是庄愿却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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