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了头,用手揩掉额头的汗,轻轻地笑了。
“见鬼!我有什么办法能得到您的信任呢?毫无办法……”
他的话使我非常惊奇。但我感到他的表情却非常坦率直爽。
他沉思一会儿,又说:“好吧,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您只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会使您恐惧,但对这来说却非常重要……您同意吗?”
“那要看什么问题。”我保持警惕地回答。
“您爱法国吗?”
在我探索他的用意时,他睁大了黑溜溜的眼睛注视着我。猛然间,我觉得跟前的这个人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种人。
“如果说这个问题如此重要的话,我可以回答您。可以回答。”
“我相信您。您听着,”他压低声音说。“我并不是费尔南,有一种危险总在威胁着我……”
“那您到底是谁呢?”我小声问道。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反正我不是德国人,也不是法国人。”
“到伦琴射线室去,那里的门可以锁住,免得有人听见我们的谈话。”我打断他的话说。
走进伦琴射线室,我开动了仪器,室内就产生了很多躁音。
费尔南靠近我说;“我是假冒慕尼黑研究中心的一个罗伯特·费尔南来到这儿的。这个费尔南因为曾在战俘身上进行过医学和生物学试验,在大战后被判处终身苦役。后来在他的西方同僚的帮助下,又获得了自由,并且在现政府中占据着一个医学顾问的位置……”
“噢,那末您……”
“我问您爱不爱自己的祖国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的祖国就在这儿……”
“在这儿?在非洲?”
“是的,在这儿,就在这块土地上。德国人深藏在这里,一直使我们不放心。现在该结束这种局面了。”
最后一句话,费尔南说得坚决有力,象是发号召一样。突然间我因自己是欧洲人而感到羞愧了。
“等一等,费尔南,或者应该称呼您……但是据我所知格拉别尔只是进行科学研究。”
“科学研究?”他挨近我的脸说。“那个罗伯特·费尔南在人身上做的也是科学研究。他为了获得几张硕果仅存的伦琴射线照片,就把活人冻僵,给静脉血管注射铅盐溶液,他……”
“您是说格拉别尔?……”我恐惧地叫了起来。
格拉别尔研究所的工作有反人类的性质,这种念头在我脑海里也经常出现过,但都被我排除了。我不相信,在我们这个时代,科学还能成为某种肮脏和罪孽的根源。现在,费尔南把这种念头分析得这样透彻,我立刻意识到,如果我不愿成为罪犯的帮凶,就应该去做赞尔南的助手。
“我怎样做才能对你们有所益处呢?”我又问道,
“这样吧,”他低声说,“有一个军事小组很快就要来视察格拉别尔研究所的工作。除了军人以外,这个小组还包括两个商业集团的成员:美国的西方生物化学服务处和德国的化学中心两财团的代表,其实他们是一个财团。他们在这儿的活动,一开始是给我们送肥皂和水果糖。不论是什么,包装都是一样的,只是箱外的字有时是英文,有时是德文。现在这两个商行的代表要来视察,了解格拉别尔博士的成就,并向他们的上司报告关于他们的所谓非洲事业的情况。所以即将进行现场试验。”
“什么试验?”
“格拉别尔要显示他的成果”
“在哪里?”
“大概在那边围墙里的场地上”
“那该怎么办呢?”
“您应该设法看看这次试验。”
“我?您真会开玩笑!他们每天只准我离开这个房子去散步三次,而且左右只准走出五十步。院子里有哨兵巡逻,您是知道的。”
“是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我知道,不过应该照我说的去做。”
我想起那次到红树园的地下“游历”,心头又浮现出一种模糊的希望。
“呶,或许我能想出什么法子。也许会出现某种奇迹,使我能看到这次试验,虽然我不知道试验将在什么地方进行。那您呢?难道您耍躲起来?您要逃跑?害怕商行的代表认出您不是费尔南……”
他慢慢摇着头说:“我不能逃跑。也不和他们见面,即使他们叫我,我也不去。当然希望他们不会叫我。”
沉默了好久,后来我问道:“您大概有充分的自由,就是说可以在研究所里任意走动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
“您都可以到什么地方去呢?”
“随便什么地方都行。只是格拉别尔的寓邸和围墙那边不能去。”
“有一个计划。”我说。“您可以到花园里去转转,但请注意,那边住的有人,至于是什么人,那我就不得面知了。您必须在那些军人来到之前侦察清楚。如果您能弄清格拉别尔显示自己成就的地点,我就试试看。”
“我怎样才能到那个园地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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