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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流言与巫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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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安提戈涅住在哪里吗?”她问道。
独眼妇人嘴里反复咀嚼着一种让人不知是什么的暗绿色的东西,她用一只眼上下打量着粘西比,这让粘西比觉得她是不是也同样丧失了知觉。
“那个巫婆呀?”这个人终于用一种尖刻的腔调说道。
“如果你是这样称呼她的话,那么她正是我要找的人……”
“一直向前走。你会走到一根断落的立柱前,再远一点儿的地方,在你的左手边你会看到杏树下有座房子,那就是了。”
粘西比按她说的话一直走,最后来到了一座破房子前,这座房子要比其他的更大些,也没它们那么破,一只看上去像狗的动物,当然不像亚西比德的那只猎兔犬,对着她叫个不停,看来它具有一般公务犬的排外性和愚笨性,一味只是重复着让人惹不起的吠声。一个妇人出现在门口,她从前一定很美丽,尽管现在臀部变大了也出现了双下巴,但身上还是保留了某种东西。她曾经一定有过炽烈的爱情,来访者暗中这样想道。她那带着黑眼圈的眼睛在粘西比身上游移不定。
“你找谁?”妇人开口问道。
“安提戈涅。”
“我就是,是谁让你来的?”
“我的母亲,赫拉。”
其实这只对了一半。老卡里斯塔,那个被人们说成是男人的著名女巫已经去世很久了,赫拉也只不过说了一下安提戈涅的名字而已,同时也告诉了她住的地方在哪里。
“进来吧。”
那只凶恶的看门狗停止了叫嚣,用鼻子不停嗅着她的裙子,可能是在检查她究竟是不是一只伪装的动物。一进内室,粘西比发觉这间屋子不是真的那么破。地板是石板铺的,第一间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黑色的石拱桌,正位于天花板上的一个洞下方。另一个洞在壁炉上方,壁炉里放着一口锅,一小簇火苗在里面跳跃着。房里还摆着几件用镶嵌有象牙或银器的乌木和橡树制成的好看的家具。通过门的缝隙,粘西比看见了一张铜床,然后她便坐了下来。
“你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呢?”安提戈涅立即问道。
“我不知道。”粘西比小声说道,突然她有些胆怯了。
当她与另一个世界的强者对话时心里就像有一面小鼓似的敲个不停。“有个男人被杀了,而我很喜欢他的儿子,我想……”
到底想什么呢,她不知怎么说。
“复仇。”安提戈涅平静地说。
鸟儿们在欢唱,狗也蜷缩着身子睡着了。粘西比有些犹豫:复仇这个词听起来是多么可怕啊。
“复仇,是的。”
“你是被害人的亲戚吗?”
“不。”
安提戈涅向粘西比靠过去。
“你有什么他的东西吗?或是他儿子的?”
“没有……不,等一下……”
她想起了菲利普送她的那个木质小盾牌,她向口袋中搜索,一边希望着没有丢了才好。终于她在裙子的褶缝中找到了它并把它交给了安提戈涅。
“一个小盾牌?”安提戈涅说,“是个好标志,是他儿子的吗?”
粘西比点了点头。不久她又担心起来:安提戈涅会向她收多少钱呢?
“我并不富有……”
安提戈涅微笑着。
“你袋子中装着什么?”
“是蚕豆。”
“新鲜的?”
粘西比点点头。
“我们来烧一半吧,你毕竟是赫拉的女儿。”
粘西比想她的母亲到底和这个女人有什么联系以至于让她受到这个人如此的关心。
安提戈涅站起身向嵌在墙里的一个格子走去,那儿放着许多盒子。那条狗一直朝她望着。她胳膊下夹着个盒子,弯腰从地上的柴火堆里捡了几粒豌豆,把它们扔进祭坛里,然后她用几块燃着的碎屑在里面生了火。
“你认识那个死者吗?”安提戈涅问道。
“不认识。”
“他叫什么名字?”
“菲利皮季。”
安提戈涅久久凝视着粘西比。
“是薛尼亚德的儿子?他的母亲已经来看过我了。她给了我一些钱,地狱的神灵已经给出了回答。不应该再次去打扰他们。”
她想要把盒子放回原处。
“施两遍魔法难道不比一遍强吗?”粘西比坚定地问道。
“魔法?向谁施魔法?”安提戈涅反问道,“凶犯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个人。”
“神灵们说了什么?”
“凶犯将会死在舞台上。马上。”
“亚西比德?在舞台上?”粘西比不禁惊呼起来。
安提戈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神也很漠然。接着她笑了并向粘西比转过身来。
“不,不是他。是另一个。我们看见他了。地狱的神灵已向我们展示了他的样子:他的头发是褐色的,而亚西比德的是金色的。”
粘西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想知道这位占卜家对此事了解的是不是比她嘴里宣称的要少,是不是她借听来的流言胡说是地狱神灵的意志?死于舞台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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