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小心,不可将善事行在人的面前,故意叫他们看见;若是这样,就不能得你们天父的赏赐了。所以你施舍的时候,不可在你前面吹号,像那假冒为善的人,在会堂里和街道上所行的,故意要得人的荣耀。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得了他们的赏赐。你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要叫你施舍的事行在暗中,天父在暗中察看,必然报答你。
“木岛太太对这一节圣经说了什么吗?”
“啊,也许我的说明方法太差。”与充满信心朗读圣经的态度不同,阿源凹陷的眼睛不安的左右移动。“这不是听木岛太太说的。我想她不会读圣经。因为刚才你问起‘右手’的事,我才忽然想起这一节圣经。只是这样而已。我一直想找机会读给木岛太太听,但老是忘记,想不到她竟然……”
“想读给木岛太太听?如果不麻烦,请你稍微具体的说明一下好吗?”
“木岛太太常常来这里慰问,当然,她是个好人。刚才大家说了一些批评的话,其实大家内心都很感谢她,只是……”
阿源舔舔嘴唇,似乎有些忌讳,不想再往下说,穿羊毛衣的老绅士接口道:
“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这大概是说,要做善事不容易,但做了善事后要藏在心里不对别人说,更不容易。应该是这样的教训吧。木岛太太对我们很亲切,但她的个性是不能对左手保持沉默。不但不能保持沉默,而且反过来全部告诉左手。在电车内让位给老人、帮忙抬娃娃车上车站的楼梯、提供食物给单身汉,为附近一位独居老人推轮椅、到公园拾空罐等等,她每次到这里来,就讲这一类的事给我们听。每次我们都不得不客气的说‘你真是好人。’她对自己的善行,有点自我陶醉的样子。”
头发染成淡紫色的老妇似有同感的点点着。“说起来,住在这里的都是在金钱上、健康上还过得去的老人。假使真心要做社会服务工作,让老人家高兴,我想应该有比这里需求更迫切的地方。”
“若我有体力和服务社会的精神,我会去慰问特别照护老人之家。”紫发老妇说。“因为特别照护老人之家的高龄老人,多半因为痴呆或其他疾病,需要特别看护。”
木岛太太真如这几位老人家所说的,陶醉在自己的善行中吗?她的个性是做了善事不能保持沉默,且说个不休的人吗?批评木岛枯美子的声音充斥耳际,恐怕暂时不会消失。
为了警惕自己,我在笔记簿的空白外迅速潦草的写着:别告诉左手。
回到阳光超市的保安室时,手表指着两点二十七分。我把从一楼便当专柜买来的两个饭团,在三分钟内塞人胃袋,以乌龙茶漱口后,给总部打电话。
“阳光超市樱美台店,八木保安员,现在开始值勤。”
报告完毕要放下电话时,被电话彼端的女职员叫住,说指令长有话告诉我。
“八木,辛苦啦。”
坂东指令长除了管理上百名保安员的工作情况处,还要巡逻各店指导保安员,与各用户接触,可以说是敦贺警备最忙碌的人物,所以当然相当疲累,但她的声音仍然充满活力。听到她的第一声问候,我几乎要把听筒挪开一点。
“今天到目前为止逮捕件数仍然挂零。”我一面报告,一面担心雷一般的怒吼将凌空而下,姿势恭敬的坐在椅子上。
“我看过报告书,已经知道了。倒是你的搜查情况如何?”
指令长似乎已经忘了下令调换我职务时说的,“早、晚及午休时间随你支配,我坂东一概不过问”这句话。不过,我非但不诧异,反而感激指令长的关心。
“正在了解木岛太太的交友情况,目前还未找到可疑的人物。”
接着,我简短的说明有关案发当天离开公寓的可疑女人的服装、发型等等。
“是从五楼和九楼的阳台看见这位可疑的女人吗?只是看见,没有人听见声音吧?”
“是的。”
“喂,八木,我们的工作最基本的是什么?”
“着手、现认。”
“对,看到对方拿起商品,并亲眼目睹他把商品收入口袋,否则绝不能叫住对方。我坂东觉得纳闷,没有人听见可疑者的声音,凭什么确定是女的?目击者之中,最近的是在五楼阳台晾衣物的主妇吧?五楼的话,和可疑者之间应该有十公尺以上的距离吧?”
“我到阳台看过,距离公寓的出口大约有三十公尺。”
“在这样的距离下,一般主妇能在瞬间看出是男人或女人吗?恐怕只是看到做女人打扮的人物,就以为是女人吧?喏,八木,你想想看,有人近距离看见可疑者吗?有人亲耳听到可疑者的声音吗?我坂东要说:没有人取得现认。”
指令长是在警告我,公寓住户目击的可疑者,现阶段断定为女性言之过早。虽然语气温和,我仍觉得似乎被掴了一巴掌。
背红色的皮包、涂口红,男扮女装很容易。我懊悔自己在指令长提醒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
“谢谢指令长。”道谢后挂断电话,我仍然暂时在桌前垂着头。坂东指令长曾穿着家居服、拿着钱包,佯装附近的主妇在超市巡逻,没多久又换上貂皮外套,珠光宝气的参加在饭店宴会厅举办的百货公司店外拍卖会,以阔太太身分留意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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