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敲碎他那颗天杀的脑袋,”马什说,“而且要毫不迟疑,一击即中。没有机会再来第二次。如果你只是打断他的鼻粱,他跟着就会撕开你的喉咙。”
“一击即中,”长毛迈克尔说,“一击就够了。”
阿布纳·马什点点头,他相信,这个魁梧的大副说得出就做得到。“还有一个问题。索尔·比利。他是朱利安的看门狗。他也许在椅子上打瞌睡,不过我敢打赌,只要发现我们走向朱利安的舱门,他马上就会醒过来。所以不能让他见到我们。锅炉甲板的舱房都有两扇门。要是比利在大厅,我们就走廊道。要是他在外头,我们就走大厅。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们都必须先确定比利在哪里。这是你的工作,杰弗斯先生。你要为我们找出索尔·比利·蒂普顿先生的位置,告诉我们他在哪儿,然后你要确保他不会乱跑。如果他听见骚动声,或是朝朱利安的房间走过来,我要你用那枝藏剑手杖一下子捅进他那个混蛋肚子里,听见没有?”
“懂了。”事务员推了推眼镜,阴森森地说。
阿布纳·马什停顿片刻,苛刻地打量着自己的两位盟友:身材瘦削、打扮花哨的事务员,戴着金边眼镜,脚穿钮扣套鞋,嘴唇紧抿。头发一如往常地向脑后梳得整整齐齐;坐在他身旁的大副衣着粗犷,一张粗犷的脸,作风同样粗犷,一双冷酷的绿眼睛,随时准备大打出手。
一对奇怪而可怕的组合,阿布纳·马什心想。他哼了一声,感到满意。“好了,我们还等什么?”他问,“杰弗斯先生,去找索尔·比利。”
事务员站起身,掸了掸衣裳。“当然。”他说。
不到五分钟,他回来了。“他在主船舱里吃早饭。汽笛声一定把他吵醒了。他在吃蛋和煮牛肉饼,还在猛灌咖啡。他坐的位置可以看见朱利安的房门。”
“很好。”马什说,“杰弗斯先生,要不你也去用点早餐?”
杰弗斯微笑道:“我相信自已突然有了食欲。”
“先把钥匙给我。”
杰弗斯点点头,弯下腰去开保险箱。马什手里拿着钥匙,足足等了十分钟,让事务员回到大厅,这才站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的心脏怦降直跳。
“走吧。”他对长毛迈克尔·邓恩说,一面打开通往外面世界的那道门。
阳光明亮而炽热,马什视之为好兆头。菲佛之梦号一派悠然自得地随波瓴盎起伏,激起两道白色水沫。她的时速必定高达十八英里,却依然能流畅前行。像克利欧人一般优雅,马什心想。他发现自已很想知道抵达纳齐兹要花多少时间。突然之间,登上领航室眺望他无比钟爱的河流成了他最想做的事。阿布纳·马什咽了口唾沫,眨巴着眼晴不让泪水流出来。他感到一阵阵反胃,心里直打鼓。
“船长?”长毛迈克尔试探地说。
阿布纳·马什咒骂一声。“没什么,”他说,“只不过……这一切真该死。走吧。”他重重地踏着步子,红色巨掌紧攥着丹蒙·朱利安舱房的钥匙,指节都发白了。
马什住舱房外停下来,四处张望。廊道大半空荡荡的。一位女士在船尾好一段距离之外倚着栏杆,而再过去十几扇门的地方,有个穿着由衬衫、戴着软帽的人坐在椅子上,椅背斜靠在头等舱的门上。他们对马什和长毛迈克尔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
马什小心地把钥匙插入锁孔。“记住我告诉你的话,”他对大副耳语道,“迅速,安静。只有一击。”
长毛迈克尔点头。马什转动钥匙。门喀哒一声开了,马什推门。
房间漆黑,窗户紧闭,帘幕遮得严严实实。夜晚的子民就喜欢把他们的房间弄成这个样子。但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线,他们仍能看见被单下面那个四仰八叉的苍白人影。他们溜进去,以他们这种体格高大、动静不小的男人所能做到的最安静的方式移动。马什留在门边,长毛迈克尔·邓恩继续前进,将三英尺长的黑铁棍高举过头。马什隐约见到床上那东西微微移动,朝声音和光源处翻过身来。长毛迈克尔迅速跨出两大步,一切是如此之快,他粗壮手臂末端的铁棍形成一个可怕的弧度,朝那颗朦胧苍白的头颅不断下垂。
接着,舱房的门完全关上了,阻截了最后一丝光线。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阿布纳·马什听见一个声音,像一片肉“啪”的一声被丢到屠夫的长台上;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像蛋壳破裂。马什辟住气息。
舱房一片死寂,马什什么都看不见。黑暗中响起低沉嘶哑的窃笑。
马什身上爬满冷汗。“迈克尔。”他低声,摸索着火柴。
“成了,船长。”犬刷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击即中。”他又窃笑起来。
阿布纳·马什把火柴在墙壁上—擦,贬巴着眼啃。长毛迈克尔站在床前,手里握着铁棍,砸人的那一端污秽不堪,黏糊糊的。被单底下那东西的面孔被砸成了血红的一团,半个头盖骨不见了,血流缓缓浸湿被单。有些毛发和其他的黑色物质溅在枕头、墙壁和长毛近克尔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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