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店小二一面哀叹连连,一面把一碟素包子送到角落临窗的食客桌上。
这时候,门口颤巍巍走来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可怜巴巴地向店家哀求施舍些饭食。许是这年头沿街乞讨的人也看得多了,店家一脸的麻木冷漠。刚才点那一碟包子的食客却向她们招了招手,轻声喊道,“到这儿来。”
母女怯怯上前,最终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离去,留下声声感激。旁边一桌却有一个模样年轻的少年,衣着很是随便,态度也颇闲散,虽然周身上下衣物破旧,洗得倒甚是干净。一张白净清秀的脸此刻正饶有兴味地看着那位施舍包子的食客。那人似乎也察觉到少年调皮的笑,浅浅地回应他一笑。想不到少年在这丛无心示意下,竟拿了自己的酒瓶朝这边走过来。
唐清敲了一下自个儿脑袋,微吐舌尖,暗暗懊恼,神态很是灵动鲜活,落到慢慢踱近来的少年眼里,焕起一份淡淡的光彩。唐清对自己埋怨,说好了不对人乱表示礼貌,怎么看了这可爱白净的少年,就是忍不住呢?
唐清啊,她孤身一人,由龙泽县长途跋涉到洛阳,路上几经辛苦自是不为外人所知,入城后在在低调行事,因为——她此行怀有更重要的目的。她抬头看到少年已然笑嘻嘻地站在面前,似坐非坐的样子,仿若还在顾忌着什么,又或许怕自己的唐突吓着了她吧,展开一副纯净无害的表情。唐清无奈一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坐下。少年倒也大方,坐落之后,也不跟唐清说话,自顾自地倒了酒壶饮酒。唐清道,“小哥一人出来行走江湖,莫非也是为今天在若虚别院的武林大会而来?”她一双清目有意无意地瞟向他,欲看透这少年的真正用意。她是从未涉足过江湖,可以她的聪慧,也知晓世上决没有无缘无故对人的好,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对人的恨了。看着这少年主动与她靠近,莫非他知道她是……有一种清妙的韵光在她眼底流转,眸内始终映照出少年镇静自若、毫不做作的身影,哦,看起来真的很普通啊,很平凡,很不起眼。自从那一系列事件之后,她就是变得多心又敏感了。她自嘲自笑,慢慢喝尽杯中的茶。
少年放下酒壶,把手一挥,“什么若虚别院,什么武林大会,我叫小原子,你呢?”
他怕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实在是个普通的市井青年。她原本还想靠着一个真正的武林人士,将她也带进若虚别院呢!这样一来,她只能另想办法。“喂,你在想什么,想怎么进若虚别院吗?”唐清心快跳了一拍,为少年猜中自己的心事而惊,不觉又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他,还是普通,还是平凡,还是无特别。“喂!”小原子一双纤细白净的手,忍不住在唐清眼前晃了晃,“哎,看什么呢,别指望那些什么武林高手了。告诉你,我小原子在这一带可是很有势力的哦!”说着,神秘地靠近唐清,“你真的想进若虚别院,别找别人,找我就行。”大拇指往后一翘,指向自己,脸上带着得意的表情,嘻笑溢满嘴角。唐清怀疑地看了看他,“你小小年纪,又非这次被邀请的什么门派,凭如此大言不惭?”
这下子,少年干脆双脚踏于凳上,弯了腿,蹲坐其上,俯身向前道,“说了你小看我了,怎么样,请我给你带路吧,价钱很公道哦!”唐清看着小原子亮晶晶的黑眼睛,嘴角始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微笑,不知道他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可现如今的自己又没有别的办法,武林大会则迫在眉睫……好吧,豁出去了,干脆相信他一回。
唐清终于点了点头,小原子满意地说道,“既然要做生意,那就该互相了解清楚。我已经自我介绍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唐清。”“唔,好听。”唐清更笑了,被小原子的一本正经逗的,眉眼带三分弯弯,染了别致韵味。
小原子罢了手,不知为何,只是深深看她,目色清光流韵,也藏得了几许心思似的。
唐清心情很愉快,忘了别转头,被小原子凝了好久,才觉得不适合,悄悄转脸,注意力便被后头几桌人给引去了。那边厢的武林人士,似乎争辩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小原子微出气地“哼”了一声,淡淡开口,“真够造势的。”那其中有一白发老者,似乎是个颇有资历的老江湖,他正唏嘘感叹着,“听说,这二个月来,各省各郡又发生了一系列惨不忍睹的大案,其手法着实残忍,并且与近十年来轰动武林的紫鲨帮,崆峒派,洞庭帮等的灭门惨案,有着极其惊人的相似,被害人都得了癫狂症,丧失理智,传家之宝则都消失不见了。”另一个魁梧大汉接口道,“不错,从这一系列手法和特征看来,作案的为同一帮人。大家都知道,近十年来,江湖上崛起一神秘帮派——天易宫。听说帮中之人都怀有妖术,被他们盯上的受害者都如发癫狂,发病症状倒是与这几起大案中的被害人极为相似。由此可见,天易宫有最主要的嫌疑。”
“什么最主要的,我看根本就是他们干的!”旁边一中年道姑说道,“不过,天易宫门人行事诡异莫测,至今还无人知道他们的总舵。”先前那老者突然自得地笑了,“那也不见的!你们想,天易宫所劫的那些宝物能藏到哪里去?有什么地方能守住这些赃物?而江湖上又无人有胆量动那个地方一根汗毛?哼,老夫可刚刚听闻一个极其可怕的消息,传言说——河北涿郡沈家堡与此事有着莫大的关联。”“什么?沈家堡!”众人惊呼。唐清的心一紧,流言如此可怕啊……老者继续说道,“没错,就是河北沈家堡!近几年,沈家堡的风头的确很劲,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崛起的,它的财富是如何聚敛的,但却似在一夜之间,它成了北六省的首富。试问,他们哪来这么大的本事?要么他们是神,要么就是这个沈家堡内暗藏别样的玄机。”“有理!”魁梧大汉接口道,“听说沈家堡的沈大当家武功深不可测,也确实只有沈家堡的实力才能犯那些大案!”有理你个头!唐清气得咬牙切齿,真是一色蠢货,凭借的理由是如此漏洞百出,可是就是这样的愚昧之徒在江湖上还不只一个两个,沈家堡的前景……堪忧。唐清动情中,不察觉自己拳头握紧,在桌面上点点敲着,突然指根一麻,她低头看,小原子的白净手指正轻轻搭上她的手,许若在安抚她,也许若不是。唐清对了他的眼,那么俊秀清透的一双,真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啊!唐清不由又对他笑了,像店外蓝天中静静游过的一片云。小原子一直未撤开手,当下养成一个习惯,随着唐清的目光走而走了。那堆气氛热闹的人群中,中年尼姑倏得站起,义愤填膺地喊着,“一群邪恶之徒,我们正义的武林人士决不能放过他们。”“是的!”魁梧大汉响应,“武林盟主若虚公子,协同天下第一神捕雷逸云雷大人,即将在若虚别院召开武林大会,准备联合江湖中人,声讨这群残忍的杀人恶魔,我们也赶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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