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医生,希望下次再见!”马车沿砾石小路跑开时她挥舞着一条丝巾说。
返回维多利亚车站的旅程一帆风顺,只是我觉得火车上有几个人认出了我。总
之,他们看着我笑,还相互私语。到达维多利亚车站后,拉我去贝克街的马车夫也
冲我直眨眼。
哈德逊太太主动给我献上一杯不加奶的咖啡,说:“这么喝会有意想不到的好
处,医生,试试看!”
我有时琢磨是不是该考虑让她退休了。
我正要回自己的房间洗个澡,爽快爽快,但歇洛克·福尔摩斯突然回来了。我
见他拎着一只内装化装行头的旅行手提包。他目光犀利地看着我。
“亲爱的华生,看来你和一个女人调情来着。她身高5 英尺半,头发是栗色,
加杂着几缕青丝。用不着吃惊,因为你脸上有口红印,衣服翻领上也粘着几根栗色
头发。哦,难怪,你毫不节制地喝了不少存放了40年的波尔图酒。”
我觉得自己很愚蠢,只好说:“天哪,那个酒有那么老吗?”
福尔摩斯佯装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华生,我派你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有关一枚价值连城的戒指,不是让你
和一位夫人去调情,更何况还是个有头衔的夫人。”
我把和福尔摩斯分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在火车上碰到的那
个疯子以及和温德拉什夫人会面和谈话的细节。最后我把最惊人的消息说了出来,
即那枚戒指其实是个赝品。令我吃惊的是,我朋友似乎早就知道了似的点点头。
“我早知道那个戒指是复制品,但复制得非常高明,而且宝石用的是真的,虽
然不太值钱。复制的技巧甚至连买赃货的都没看出来,可见其以假乱真的程度。但
其早已众所周知的镶嵌式样可能帮了点忙。”
我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福尔摩斯,你觉得戒指的事还能继续瞒得住报界和
警察吗?”
他这回看着我的眼光真的严肃起来。
“亲爱的华生,你是不是向温德拉什夫人许诺对此事保密了?啊,看你的样子
你肯定许了诺。华生,你是没权这样做的。我总是尽量躲开女人的花言巧语,这会
儿你知道是为什么了吧?我劝你为我干事时也照我的样子做。”
或许40年的陈年老酒让我胆子大起来。我说:“算了吧,福尔摩斯,你忘了‘
波希米亚丑闻’一事了?你难道没让那个叫艾琳·埃德勒的女人影响你的判断力和
行为举止?”
他拿起一只海泡石烟斗,填上烟丝肥烟丝压紧,点着,才回答我的话。我见他
前额青筋暴突,于是后悔不该说刚才的话。但我想孔夫子大概说过一句话,“一言
即出,驷马难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福尔摩斯才瞪着我的眼睛说:“亲爱的华
生,你不该说这种话。我本以为你够哥儿们,理解我当时的困境。要是我没有纯洁
积极清白的想法,以及像和尚那样对侦探职业的献身精神,我可能会爱上她的。我
用了‘可能’这个字,是因为当时和现在我一直都在为我选择的事业而奋斗。她是
一个好女人,难得的女人,我不想让你把我对艾琳·埃德勒的崇拜与你和另一个女
人的调情相提并论,温德拉什只是为了达到她自私的目的而利用你!”
我缄默无语,内心充满愤怒、悲伤、悔恨和伤心。
福尔摩斯又开口说:“对不起,华生,我对你太严厉了,亲爱的伙伴,过分严
厉了。你是个优秀的有人情味的人,具备一个高尚的人的所有品质。当然,你对那
个看上去好像脆弱和忧心忡忡的女人产生了同情心。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一定尽最
大努力帮着你烙守你对她许下的诺言,尽管这个诺言未必有好处。其实这只能算半
个诺言,因为别人已经利用了你心肠软的弱点。”
我感到十分痛苦,不知如何回答。我的小小的不贞加之酒精的作祟,险些让我
失去一个我所认识的最聪明最完美的朋友的友谊。我将一桩往事再次提起,未免太
残酷。福尔摩斯的高尚正体现在这里,他从不因我做得太损而报复我。
我们的友谊虽未被破坏,但双方均沉默了,良久才再次交谈起来。我首先打破
僵局,问:“这一天你过得怎么样,福尔摩斯?”
他笑笑说:“我的华生,在一片混沌世界中看见了一丝曙光,今天我过得非常
有建设性,谢谢你。早上七点我和代文特见面,他把我带到埃及剧院的屋顶看他制
作电影,为放映他所说的‘移动照片’做准备。现在我已掌握了一个门外汉所需要
的基本原理知识。”
我觉得这种对电影技术知识的渴望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但我没说
出口。难道没有更紧迫的事等待他去研究和思索?
我又问:“关于西兰诺被杀一事,你和莱斯特雷德有进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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