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三嘴一撇,看都不看关魈一眼,指着柴堆上的布袋便问:“这就是你绑的人?”
按理说,那布袋里装的应是唐英才对,可如今,竟变成了一个长着歪瓜脸,裂枣鼻的年轻人。
关魈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别人的金蝉脱壳之计。想那从藏书阁里出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唐英本人!
柳三三斜眼瞟了关魈一眼,忍住笑,继续嘲讽道,“你看看他,歪瓜脸,裂枣鼻,一幅猥琐样儿,哪里长得像唐英了?敢情到了晚上,你就成瞎子了?”
关魈心里一堵,不错,是他一不留神看走了眼,但士可杀不可辱,命可以不要,面子却不能丢。
“怎么不像?我看唐英也就那样儿!”
嘴上虽硬,但毕竟自知理亏,末了,又痒痒地加上一句:“顶多也就,稍微好看那么一点点。”
柳三三被逗得,终于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惊得在座的十几个下人,连同向红在内,无不瞠目结舌。
三小姐也会笑?而且还是如此发自内心的,赏心悦目的笑?并非那种皮笑肉不笑,阴死人不偿命的笑?
柳三三的笑,看在关魈眼里,简直就是万丈金光,绚烂无比,又好似春日的百花齐放,夏天的晚风拂面,秋季的星月朗朗,冬日的午后暖阳——
总之,舒服!舒服极了!
舒服过后,又不由倒抽了口凉气——逊!本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
关魈恍恍惚惚中,听见向红问道:“三公子,这人要怎么处置才好?”
柳三三柳眉微扬:“抬出去放了。”
“不能放!”关魈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住那人的衣领便问,“说!唐英呢?你为何要假扮他!”
那青年吓得连舌头都打了结:“小的……小的是受唐公子之托,回……回府里取文房四宝,哪里……哪里假扮他了?”
关魈皱眉又问:“唐英呢,现在何处?”
“在……在书院……”话刚说完,那倒霉蛋便被关魈猛地推倒在柴堆上,扎了一脸木刺。
“你要是敢有一句假话,本少回来定将你砍成七七八十九段!”关魈好不威风地挥了下雁翅刀,随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柴房。
七七八十九?这人的脑子,真是连黄鱼都不如!
柳三三憋着笑,也跟了出去。两人一路风雪,来到西风书院门前。正巧,看见唐英从里面走出来。
唐英冲着两人微微一笑:“三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我可真是有缘哪!”他又看了眼关魈,满是关切地说道:“这位小兄弟脸色可不太好啊,是不是昨夜没睡踏实?唐某倒有一处家传秘方,补肾养气,兼治失眠,若不嫌弃的话……”
关魈那个气得——补肾?难道他关大少看上去像是个肾亏的么?
关魈看看唐英,又看看柳三三,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笑得阴邪。一怒之下,拔出雁翅刀,朝着唐英就砍了过去。
柳三三没料到关魈会那么沉不住性子,但她更没料到,唐英面对大刀,竟还能面带微笑,巍然不动。
好在关魈及时收了手,不然,可真是要了唐英的小命。
“你为何不躲?”关魈挑眉问道。
“唐某不谙武功,这位小兄弟若真想杀我,躲也没用。”唐英的语气,甚是洒脱,他还想再絮叨下去,却被身后传来的一串轻咳声打断。
第八章 一具浮尸
从书院内的另头,缓缓走来一个手捧书画的佝偻老者。朝着门外的三人又是咳嗽又是瞪眼的,一脸不满。显然,是在埋怨他们搅了书院的清静。
老者的目光落在关魈手中的大刀上,更是皱紧了眉头:“乡野匹夫,不可教也!”
他摇头叹气,一瘸一拐地掉头就要走,却被柳三三叫住:“老伯,您手中的字画可否借来一看?”
那老人其实就是守门的钟伯,他侧目瞥了柳三三一眼,问道:“你是书院的学生?”
柳三三点点头:“学生柳三。”
“哦,你就是那个今年代表书院,要去皇城打擂台的‘包子柳’?”
话音刚落,一旁的关魈立刻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臭书生,你这雅号是谁取的,本少可要好好敬他三杯!”
谁取的?还不是那李员外家的胖少爷!
柳三三白了关魈一眼,径自朝钟伯走过去,指着他手里的一幅诗轴问道:“老伯,请问这帖字是谁写的?”
“都是程院长的旧作,放着嫌占地方,叫老朽拿去烧了。”
“烧了?”唐英忍不住叹息道,“那多可惜。”
钟伯点头道:“老朽也觉得可惜。不然,你们要是喜欢,挑几幅回去也无妨。”
柳三三当即就选了那幅诗轴,还想再挑两副,却被关魈一把拉到旁边。
“几个破字,要它做什么?”关魈很是不屑,“你若是喜欢,本少带你回寨……咳咳,去本少府里挑去。本少一屋子的书画,随便哪件都比这强。”
柳三三没理他,而是向唐英和钟伯行了个礼,抱起诗轴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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