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不在乎地看了看柳三三,吧唧着油嘴说道:“怎么?才不见一个时辰,就想本少了?”
柳三三冷着脸在关魈身边坐下,伸出一只手道:“酒——拿来。”
关魈一愣:“你?要酒做什么?”
柳三三挑了挑眉,也懒得再做什么解释,抢过关魈怀里的酒壶便往嘴里猛灌,把关魈给看得心疼不已。
他是既心疼那上好的竹叶青,又心疼柳三三。自那日从程府回来后,柳三三便愈加寡言少语,整日心事重重的模样。衙门也不去了,程府也不探了,连画花楼里的事也无心过问。关魈知道,柳三三这回是真的怕了。怕若再有闪失,柳老爷真会性命不保。
他偷偷瞄向柳三三,竟见她也正侧着脸,托腮望着自己,红扑扑的脸蛋上已显三分醉意。
关魈赶紧将目光挪开,低下头,心神不宁地搓起了衣角。没想到柳三三竟吐着酒气,朝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关魈皱眉道:“过来做什么?”
柳三三眯起两眼,迷迷蒙蒙地盯着关魈,什么话也没说,而是撑着石头,倾身向他一点一点逼近。那眼神,好像巴不得要将他一口吞进肚子里似的。眼见着两人的鼻尖越离越近,关大少的心肝越跳越狂,柳三三却在此时嘿嘿傻笑了起来,随后举起右手,对着关魈的脸颊狠狠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崩儿响。关大少的脸上立刻多了一座红彤彤的“五指山”。
“喏……有蚊子。”柳三三张开掌心,在关魈眼前晃呀晃。
“这大冬天的,哪来什么蚊子?!”关魈吼道,“柳三!你是不是故意的!”
柳三三凑近他,二话不说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另一半脸上:“……奇怪……怎么那么多小黑点飞来飞去的?”
一边说,一边打了个酒嗝。
关魈摸了摸红肿的脸颊,突然觉得又气又好笑,没想到这臭书生的酒量竟如此差。还小黑点呢!分明就是自己喝醉看花了眼。
“不能喝酒就别喝。逞什么强!”语气里透着三分责备,七分关切。
柳三三抱紧酒壶,不服气道:“谁逞强了!我——唔——”话说到一半,便被关魈捂住了嘴巴。
“嘘——有人!”
关魈凝神屏气,迅速将火踩灭,拎起柳三三跳上了树。
第十一章 一只锦袋
月色正浓,酒兴正酣。柳三三窝在关魈的怀里,那是十二分的不老实,弄得关魈不得不环紧了她。二人藏身的枝杈剧烈地摇晃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回复平静。
只见不远处的山道上,渐渐隐现一个淡黄色人影,在林子里踏叶徘徊,不停地朝山脚方向张望。
那人忽然幽幽叹了口气,从背上取下一把细长的古琴,倚着大树抚奏起来。一拨弦音弹破夜空,惊起栖在枝上的一群冬鸦,也在关魈的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
这不就是那个每夜在西风山上奏琴之人吗?
虽然从未曾与之蒙面,但这曲里的风骨,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一曲“高山流水”,时而如江河般灵动,时而又如泰山般巍然,奏到急处,猛地弦音一转——琴和琴的主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哀叹,凄然划过长空,传入关魈与柳三三的耳里。
两人回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想却凑得太近,一不小心,双唇对双唇,碰了个准。
关魈的脸,顿时如火烧火燎般,变得通红。而柳三三的酒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打得烟消云散。
她闷声不响地别过脸。一股清清凉凉的奇怪感觉,缓缓渗入心里。
“钟伯?是你吗?”奏琴人的一声惊呼,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山林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黑衣人,正朝着那奏琴之人疾速奔去。走到近处时,忽然青光一闪,手里的一把三尺长剑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刺穿奏琴人的咽喉,夜空里倏地又劈过一道金光——
关魈的那把金背九环雁翅刀终于出鞘了。
挟着风声呼呼作响,气势如虹。一挡两砍,就将那黑影打出有一丈开外。再要攻去的时候,忽听柳三三在耳边大喊道——“捉活的!”
关魈在心里忍不住“嗤”了一下。刀一旦出鞘,哪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这黑衣人今日是死是活,可得由他手里的雁翅刀说了算!
他摒足内力,挥刀朝对方砍了过去。那人竟也不躲不藏,硬生生的以剑相挡。
剑锋擦上刀刃的一刹那,电光石火。
一柄薄剑又怎能抵住关魈手里几十斤重的大刀?不消片刻,便传来“锵”的一声巨响——
剑,断成了两半。黑衣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出数丈之远,随后重重地撞在树上,吐了一地的鲜血。
关魈回头得意地朝着柳三三笑了笑,收刀入鞘,又走到奏琴人的身边,问道:“姑娘,可无恙?”
黄衣女子怀抱古琴,脸色苍白地看看关魈,又看看树下的黑衣人,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多谢少侠与三公子相救。”
边说,边用眼角偷偷瞄了眼站在旁边的柳三三。一张鹅蛋脸上忽地飘过两朵不易察觉的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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