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T子的想像深处一定经常描绘著,万一绘卷魔力的实验有朝一日真的针对I进行,凶手绝对就是M或W……
因此,T子的死亡乃是准备这项空前绝後实验的第一要件。」
「啊,医师,请等一下,请不要再说下去了。这样恐怖的事……」我忍不住尖叫出声,趴伏在大桌子上。脑海像在沸腾,额头却是冰冷的,手掌则有如火烤,激喘不停。
「什么?你说什么?我是因为你的追问才说明的,不是吗?」正木博士的声音带著不可抵抗的力量压落在我头上,但,马上又改变声调,训示般接著:「你怎么这么懦弱?会有人答应听有关别人一生浮沉的重大秘密,却在对方叙述的途中要求停止的吗?你试著站在对抗这桩事件的我的立场看看,试著体会我克服所有下利立场的痛苦看看……接下来还将出现更多可怕的事情!」
「……」
「了解了吗?T子应该也察觉自己是这桩事件的第一必要条件,这点从她对I所说的『等你大学毕业後,如果我还平安无事,就会把一切告诉你』可知T子因为疼爱儿子,费尽心思终於觉察这件事。这段期间,T子的生活一定随时有生命的危险,一方面要极力让I远离诅咒,在I能够了解诅咒的真栢,也有足够智慧警戒之前,什么都不告诉他,不让他受到绘卷或故事诱惑的静静等待著;另一方面,她则必须继续暗地里搜寻M的行踪,确定绘卷的有无,希望凭自己的力量与智慧,接触W和M,让他们坦白一切,解开这项恐怖的学术研究与爱欲的纠葛。如果可能,她甚至希望亲手毁掉绘卷。这是时时缠绕於她脑海里的凄怆母爱。
但是,T子的昔日情人,W和M两人二十年来一直是宿命的敌人,人情世界的仇敌,学术界的竞争对手,而且中间还夹著T子母子,到了这时,彼此互相诅咒再诅咒的结果,两人皆已化身为无可救赎的学术之鬼,除了在精神方面彼此厮杀以外,没有其他生存之道。而且,两人皆用尽一切积极和消极力量诅咒对方,专心一意磨利撩牙,企图在应是两人之一的儿子I身上尝试绘卷的魔力,将结果公开於学术界,视为自己名誉的同时,利用没有人道的罪责缠勒在对方脖子上。牺牲的到底是谁的儿子?两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两人脑海中所想的只是,只要那孩子确实是延续吴家血统的男儿即可。」
这回,我全身真的涌现完全无法忍耐的颤栗,用力抱头,趴倒在绿色罗纱上,所有神经皆受到正木博士犹如解剖刀般凄怆的声音所威胁……
「结果终於来了,落在M二十年前所预测的位置,他受到如恶魔般不可抵抗的力量所左右,下得不重新站立在他曾惊恐、颤栗、疯狂挣扎想逃避的可怕决胜起点!二十年前驱动M的毕业论文《胎儿之梦》,现在藉著看不见的宿命力量,硬生生将他拉回原点。」
我很想从椅子跳起来逃出房间外面,但我的身体却很不可思议的密贴在椅上,不停地颤抖,连想掩住耳朵都没办法。正木博士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清楚传人耳里。
「就这样,有关这项实验进行的第一个障碍——T子的生命——完全除去了,能够连结M、 W和I的过去之唯一证人、能确实证言I是什么人的儿子,同时只凭一句话就可指证谁是这项恐怖科学实验的『活生生之证据』的T子,照著预定计画,在一切仍陷在迷宫之时就已消逝於这个世间。接下来的问题是,这项实验的第二个必要条件……亦即,M要坐上九州大学医学院精神病科教室内教授的椅子。换句话说,这是当实验结果万一遭到追究,为了掩饰遂行事件者的行踪,为了完全保护彼此的秘密和绝对安全,也为了在适当时机将凶行推到对方身上,需要谨慎再谨慎进行的必要条件。」
先前一直踱步的正木博士说到这里的同时,突然停住脚步。虽然我趴伏在桌上,却很清楚他的位置正好是在挂在东侧墙壁上的斋藤博士肖像画和「大正十五年十月十九日」的日历前。而,正木博士的脚步声突然停止的同时,声音也一起中断,房里忽然笼罩著意料之外的静寂,让原本凝神静听的我,感觉正木博士彷佛突然消失一般。
我这样想著,仔细听了约两、三秒钟的时间吧?马上开始深深理解这种静寂可怕的意义。
——我脑海里又重新掠过自今天早上以来的所有疑问,情不自禁双手紧紧揪住头发,好像站立在针尖般,惶恐的等待正木博士继续开口。
——十月十九日的秘密……
——当天被发现的斋藤博士离奇死亡之尸体的秘密……
——由於斋藤博士离奇死亡,正木博士就任精神科教授的幕後秘密……
——以及,一周年後同月同日的昨天,迫使正木博士决心自杀的命运魔手的秘密……
——若林博士明言正木博士已在一个月前自杀的意识浑沌心理状态的秘密……
——一切完全是由一个人所安排……
——是M呢?或是
——这件事只要藉著接下来正木博士说出的一句话,就能够如电光般闪亮,但是,未说之前却有著难以言喻的恐怖、黑暗、沉默、静寂……
不过,正木博士没多久却又若无其事般的开始踱步,仅在短暂的沉默间,略过我所恐惧的说明,接著说:「像这样,M继任斋藤博士职位至九州大学上任後不久,立刻决定进行此一学术界空前绝後的实验,而且将实验结果全部丢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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