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没有浪费那么多钱买这种泰伦人的糊粥的话,”阿蒂米西亚说:“这些钱可以买来更多的其它有用的东西。”
“我认为其他没什么要买的。”拜伦激动地说:“对于你来说,也许这东西是泰伦人的糊粥,不过,事实上,这东西是却营养搭配很合理的食物,它比我能买到的其他任何东西都能更好地维持我们的生命。”
他心里颇是生气。这本来应该是脚夫的活:把所有的补给品运出城,再把它装上飞船。再说,从城里一个泰伦军需官那里买这些东西相当危险。他原先盼着回来后能得到称赞。
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没有别的选择。泰伦军队的发展形成了一套严格适应他们使用小型飞船的给养技术,他们没有其他舰队那种庞大的储藏空间,在那些储藏空间里,总是一排一排充塞着整头整头的动物肉食。因此,他们不得不研制一种标准的浓缩食物。这种浓缩食物含有必需热量物质及食物要素,仅此而已。其体积仅占以天然动物性食物构成的等量给养所占体积的二十分之一,而且经过包装可以象砖块那样堆放在低温储藏室内。
“哎呀。它的味道真叫人恶心。”阿蒂米西亚说。
“哎呀,我们会慢慢习惯的。”拜伦毫不示弱的回敬道。他维妙维肖地模仿着她那副性急的样子。把她弄得满脸绯红,愤愤然转身走了。
拜伦明白,使她恼怒的不是别的,只是飞船上空间太小以及由此而造成的一切。问题并不在于采办了淡而无味令人生厌的食物,因为那能在同一个立方英寸里存放较多的卡路里,问题在于,譬如说,没有单间的卧室。机房和控制器占去飞船的大部分空间(拜伦认为,这毕竟是艘战舰,而不是游艇)。然后,才是储藏室和一间小小的卧舱,卧舱的两面墙上各有三个铺位。下水道紧靠卧舱装在门外一个小小的壁龛内。
这种情况意味着飞船上相当拥挤,意味着完全没有个人清静,意味着阿蒂米西亚得使自己的生活适应于飞船上没有专供女人穿戴的衣物,没有镜子,也没有梳洗用具等等情况。
得,她本来就该习惯这样的生活。拜伦觉得,为了她,他可算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做得已经出了格。为什么她对这一点还不称心如意,连笑都不笑一下呢?她笑起来非常甜。他不得不承认,除去她的脾气,她的确不坏。可是,天哪,那叫什么脾气!
嗨,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想她呢?
水的情况更糟。泰伦星是一颗荒漠干涸的行星,那里的水是珍品,人们知道它的价值,所以,飞船上根本不带盥洗用水。每当飞船降落到某颗行星上,士兵们可以把他们自己以及随身所带物品清洗一下。旅途中,皮肤上积点污垢,身上出点汗,对他们来说问题倒不大。就是饮用的储藏量也难以维持较长的旅程。毕竟,水既不能浓缩,也不能脱水,而必须大量携带,由于浓缩食物里含水量很低,这就使问题更加复杂化了。
飞船上有将人体排出的水分回收使用的蒸馏装置,但是,当拜伦明白它们的功能之后,不免感到恶心。他不想回收这种水分。于是,他设法将体内排出物处理掉。从化学上讲,这种回收水分的方法是切实可行的,不过人们得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第二次起飞相对来说比较平稳。起飞之后,拜伦就把时间消磨在摆弄控制器上。控制台的式样与他在地球上开的那种飞船几乎没有共同之处。控制器的数量经过惊人的压缩,控制台因而显得极其紧凑。每当拜伦摸清一个按键控制的动作或者一个仪表的功用时,他就把精确的功能记在纸上,贴到控制台相应的控制器旁。
吉尔布雷特走进驾驶舱。
拜伦回头看了看。“我想阿蒂米西亚正待在卧舱里吧?”
“飞船上除去那个地方,她也没别的去处。”
拜伦说:“回头你看见她时告诉她,我在驾驶舱搭铺,我劝你也这么着,让她一个人住卧舱吧。”他咕哝着添上一句:“简直成个小姑娘了。”
“你自己也有这种时候的,拜伦。”吉尔布雷特说:“你不该忘记她原来过惯的那种生活。”
“得啦,我确实没忘记,那又怎么啦?你认为我过惯的又是什么生活?你知道我也不是出身在那些小行星带的矿区里。我出身在奈弗罗斯星最大的牧场。但是,人不管遭到什么逆境,都该好自为之。见鬼,我又没法把飞船的壳体拉长,它只能带这么点食物和水,没有淋浴我可是无能为力。她这么挑剔我,好象这飞船是我一个人造的。”对着吉尔布雷待吼几声,无非是一种发泄。这会儿,要能对任何人叫喊几声都不能不是一种发泄。
然而,门又开了,阿蒂米西亚站在那里。“要是换了您,法里尔先生,我可不会让自己大喊大叫。您的话,整个飞船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拜伦说:“我不在乎。要是飞船使你心烦的话,那你应该想想,要不是你父亲想把我干掉,想把你嫁掉的话,我们原来谁也不会到这里来。”
“别提我父亲!”
“我愿意说谁就说谁。”
吉尔布雷特两手捂住耳朵。“行啦!”
这一喊,争论暂时平息下来。吉尔布雷特说:“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的目的地好吗?我们显然很快又要到另一个地方,走出这飞船,我们就会比较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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