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知道他说的「走走」是《快报》上使用的字眼。「我很高兴你还能苦中作乐,希望你不会受到影响。」
「不会的,我已经克服了,我知道将来还有更多的考验。但我知道,我可以轻易解决。」
在他们的谈话之中,作家感觉比利脸上的表情已有改变,甚至连走路的速度也加快了,说话也很清楚,居然也会取笑报纸标题。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作家说:「现在,如果和你谈话,而你不告诉我你是比利U的话,我还真的会被你给骗了呢!你很像《老师》……」
比利的眼睛发亮,脸上露出微笑,「为什么不问我呢?」
「你是谁?」
「我是《老师》。」
「不会吧!你耍我。」
他微笑道:「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每当我放轻松时,我就会出现;心境如果不平稳,就出不来。在这儿,我可以找到那份平静……和你交谈、再次见到那些情景,我就能记起回忆。」
「为什么要等我来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我你是老师?」
他耸耸肩,「因为已经和你见过好几次面了。比利U曾与你谈话,然后突然加入雷根,接下来是亚瑟,因为他们有话要说。这时候如果开口向你问安,岂不是很奇怪?」
他们继续走,《老师》说:「亚瑟和雷根真的很想帮比利告诉你上次混乱时期所发生的事。」
「说下去,」作家说道:「我想听。」
「丹尼从未有过跳下峭壁的念头,他只是被那朵花吸引,山丘上的那朵大花诱使他爬上去。」
《老师》走在前面,将丹尼走过的路指给作家看,还指了丹尼抱住的那棵树。作家往下探头。如果丹尼跳下去的话,他必死无疑。
「雷根也从未有伤害警卫的意思,」《老师》说:「那只破碎的玻璃杯是给自己用的,他知道比利被出卖了,所以准备自杀。」《老师》说着把手举起来,这让外人看起来像是一种威胁,其实这正好是他自己脖子的高度。「雷根打算割喉自杀,一了百了。」
「但是,你为何告诉郭医师说你要打断他的骨头?」
「雷根实际上要说的是,「来吧!郭医师,先看我打断几根骨头!」我才不会伤害那矮子。」
「比利,最好保持融合状态。我们需要《老师》,我们有工作要做,你说的这些很重要。」
比利点点头,「我也希望如此,」他说道:「我要让世人都知道。」
治疗期间,来自医院外部的压力并未停止。比利与工作人员之间的两周合约重新更改了,权利也逐渐恢复了。《哥伦布市快报》仍旧刊登不利于比利的内容。
受到报纸报导的影响,州议会的议员要求召开公听会。当司琴纳知道有人开始撰写有关比利的书籍时,便开始提案立法,禁止动用──但括因精神异常获判无罪者在内──因出版有关罪犯本身的传记或犯罪行为之书籍所得之款项。公听会将在两个月后举行。
*****
(4)
即使到了六月,报纸依然大肆攻击;无视于报纸的持续攻讦,以及造成生活和治疗上的混乱,比利的状况十分稳定,而且也可以在签名之后走出病房,活动地区限于医院之内(不可进城)。郭医师对他的治疗继续进行。比利又开始作画了。现在,作家和郭医师都同意《老师》已有很大的改善,但记忆力已不再如同过去一般鲜明。
《老师》告诉作家,有一天,汤姆在拨弄无线通信设备时,听见自己大声说:「咦?我到底在做什么?没有执照随便广播是违法的。」然后,在未与汤姆互换角色的情况下,他又说:「这有什么关系?」
《老师》自己吓一大跳。他担心的是自己的态度,这让他相信这些人格──现在,《老师》已接受「人格」的说法,并且相信那不是「人」了──已经成了他的一部份。突然,这还是生平头一遭,在未经角色转换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像他们,这就是真正的融合,他已成了廿四个不同人格的整合体了,他既未变成罗宾汉,也未变成超人,而是一个非常普通、反社会、没有耐性却拥有智慧与才能的年轻人。
正如乔哈丁医师曾经说过的,融合后的比利,或许会远不如各个「人格」的总和。
大约就在此时,迪诺玛厌倦了上午专案主任一职,于是她的职务由另一位女同事潘华达接手,潘华达身材娇小,是个年轻的离婚女子;与新病患接触时,通常她都会显得很不安。「我一接到通知时,」她后来承认,「我这么想:这下可好了,光是看报纸上的报导,我早就被吓死了!我的意思是,他是个强暴犯,而且还有暴力倾向。」
她回想第一次见到比利时,是去年十二月他刚被转来雅典医院。他在交谊室里作画,她走进去与他聊天,竟发现自己抖得如此厉害,甚至掉到眼前的头发也在抖动。
她是当初那批不相信多重人格的一群。但经过几个月后,她已不再存有惧怕之心了。就像曾对医院其他妇女说过的一样,他告诉她,即使雷根出现也无须害怕,因为雷根从不伤害妇女或小孩。
现在,她与他相处得很好,常到他房间帮他检查,聊天也聊得很久。她发现她开始喜欢他了,并且相信他是被虐待的多重人格病患。她会出面为他辩护,以抵抗那些充满敌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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